不过他一笑出来,周围人全都看向他。
笑的那位顿时有些尴尬了,为什么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他动了动唇,想说“大明康熙年制”这种低劣仿造品竟然也好意思拿过来看。
不过他没敢,躲到一边,私底下和自己关系好的一位鉴定师说:“大明康熙年制,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那鉴定师低声说:“挺好笑的,我也想笑。”
这位纳闷了:“那你干嘛这么严肃?”
鉴定师看了看依然全神贯注的范老先生:“范老先生在看,你不明白范老先生为什么在看,哪敢笑?”
顿时,这位窒息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犯傻了。
自己觉得好笑,别人也觉得好笑,但是大家都憋着,因为范老先生在看。
范老先生认真看,而自己在笑,这就有些傻了。
这边,范老先生在仔仔细细揣摩了很久后,终于问:“这件瓷器,是哪位老师带来的?”
初挽道:“范老师,是我带来的。”
范老先生的目光,便从瓷器上落到了初挽身上。
他乍看到初挽,哪怕见多识广,也有些意外。
毕竟敢把这么一个物件带过来给行家过眼的,必然很有些眼力界,但是眼前这姑娘太年轻了,年轻得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
而此时,不少人都把目光落在初挽身上。
她太年轻了,看上去仿佛混进来的,一点不像专家。
范老先生打量着初挽,过了一会,才道:“小姑娘看着有些眼熟,我像是在那里见过你,请问你是?”
初挽也就道:“我是京大考古系的学生,一直对陶瓷鉴定感兴趣,这次偶尔得了这么一件,特意拿过来,搏各位老师一笑吧。”
她笑望着范老先生,道:“范老师,我姓初,单名一个挽。”
范老先生听了,仿佛意料之中,又仿佛意料之外,怔怔地看着初挽。
在场一下子寂静了,都好奇地看向初挽。
范老先生看了半晌,终于点头:“好,挺好。”
说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件瓷器上,着实看了几眼后,便问起旁边的牛经理:“鸿辉,你怎么看?”
那牛经理显然有些无奈,他刚才还笑话过这是假货,现在,他恩师问他意见,他能怎么说,硬着头皮当场编吗?
显然,说这是贻笑大方的假货,那必然是一个错误答案。
所以现在该说什么?
牛经理只能含糊着道:“老师,依我看,这件青花山水盘,发色蓝中带紫,深沉透彻,这是高温烧造成的釉下青花,釉上红、绿两色点缀,黑彩乌而不亮,绿彩浅淡,白釉泛青,画风细腻,这物件做得好,虽寥寥几笔,却见青山绿水迎面而来,这是明末清初的风格了。”
他见自己师傅并不言语,他只能继续道:“要说这物件,做工实在是精湛,在古代也只有官窑能做出来了,毕竟瓷器的仿造,不是一个人能干的,这涉及到制胎技术,窑口,环境,反正乱七八糟各种原因。况且这胎骨轻薄透亮,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如丝如絮的纹路,这如果不是官窑正品实在说不过去。”
他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要知道便是初家这样的瓷器仿造大家,最拿手的也只是后挂彩这种皮面活,或者对官窑瓷器修修补补,不敢说可以自己仿造什么瓷器。
他这一番话,中规中矩,不说真假,只说研判,自然是没什么错,打得一手好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