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叫单婷的,妹妹叫单芳!那位借助单家一飞冲天的‘寒门子弟’叫唐兴,至今仍旧才华横溢的那个男人叫林山。
墓碑上那黑白照片,俨然与单芳年轻时一模一样。她叫单婷,林山用心守护一辈子的女人。
单芳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可林山的目光还是留在墓碑上。他不敢去看对方,因为一旦望向,他便会有一种‘意识重合’的错觉。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那是单芳,不是单婷。
喜欢吗?也许林山自己都不知道,好多次他都扪心拷问着自己,是喜欢上单芳,还是喜欢着单婷的影子。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仅有的秘密。不愿被人看透,更不愿与人道说。哪怕是在墓碑前,哪怕是在单芳旁……
细微的脚步声,让林山瞬间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扭过头的他,望向那已经站在身后的老人。咧开嘴角强颜欢笑的林山,喊了声:“老师!”
微微点头回以笑容的老人,望着墓碑轻声道:“太上忘情,非是无情,忘情是寂静不动情,好似遗忘,若是记起便是至情。正所谓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道可道非常道,偶尔知道,欲言又止,才算知道。当年你因单婷出事,修《太上忘情》我不反对,可你把《太上忘情》修成了《太上无情》,我就得说道说道。”
说到这,老人把目光投向了身边早已动容的林山。
“天道,那是天才才可走的独木桥;大道却是世俗人人走的阳关道。凡人凡,长生长,谁言凡人有情皆苦?谁说神仙长生无忧?既然如此,别给自己那么多思想上的桎梏。心结开了,自然水到渠成了。”
当老人说完这话,已经失去了方才的那份从容不迫。颤抖的肩膀,意味着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快二十年了,你未曾为单婷留过一滴泪。却每年都会来,苦不苦?快二十年了,你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不愿面对新的人生,累不累?又哭又累,值不值?忘情非无情,你得懂啊。”
说这话时,老人拍了拍林山的肩膀。霎那间,双膝跪地的林山哭得像个孩子。
当年亲眼目睹爱妻‘化为灰烬’,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山为报杀妻之仇‘弃文从武’。
从无到有,一本《太上忘情》成就了现如今鹰卫之首的林山。然而忘情绝不是无情,而有情的,可是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要把情处理得豁达洒脱。
但林山近乎‘偏执’的走到了‘绝情’的歧路。他怕停滞下来,无法手刃仇人。所以他有爱不敢言!无论是对婉儿,还是单芳,他都在刻意的回避,不愿也不敢的去直视。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圣人才心涤世外,不涉情,最下之人扰于世,顾不上有情,能情有所钟的,只是我们这样的俗人罢了。神仙都不敢说长生无忧,我们这种俗人为何要摒弃世间最纯最真的美呢?如果婷婷在看,她一定不愿看到无情的你。”
……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老人,不免俗的坐上了一辆停在公墓外的轿车。开车的还是个老人,启动了三五次才算把轿车打着火的司机老人,摇了摇头道:“老钟头,你说咱要是无证驾驶被交警拉进去了咋办?”
被林山尊称为‘老师’的老钟头,在听到这句话后,瞥了前面这位老人一眼道:“你我加起来都快一百六十岁了,还怕交警?他真要是敢抓咱们,你装死我讹他们一笔。”
“哎呦这提议不错!说不定把咱们来回的车票钱都能‘报’了呢!”
听到司机老人这话的老钟头,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不,小单子,怎么说当年你也算在沪市工作过。沪市军区大半都是你的门生,你还怕被交警查?”七十来岁的司机,被人称之为‘小单子’,这话听起来总有些别扭。
“老哥,这不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吗。当年哥几个自导自演了一出‘政治角逐’的大戏,把那些小鬼们都引来了不假,可我老单家却遭了秧。墙倒众人推啊,啧啧,那场景现在仍记忆犹新。”
听到‘小单子’这话的老钟头,笑的无比灿烂。目光一直投向窗外的他,轻声嘀咕道:“有些年头没来了,发展的真快!这次好不容易出村,我得好好逛逛。”
“虎子就在沪市,你们爷俩不见一面?”
“算了,相见不如怀念!他要是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这个当爷爷的在算计他,真跟我拼命。除了他娘肖珊回来,能拉得住。其他人……我看悬!再说,这会他也没空啊。真看不出这小子还真能抵得住诱惑,纯阳体还能保留到现在。当时,我都给他留好了备选方案,真忍不住了就‘一泄千里’从头再来。现在看看,是我对虎子没信心了。”
听完老钟头这话的‘小单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可突然想到什么的,又猛然踩了把刹车。惯性作用下,后面的老人一头磕在了前排座上。
“不对啊,你孙子今晚带走的可是我俩外孙女啊。照你这么一说,他还有备选方案。我外孙女情况不妙啊。”
“瞧你那点出息。她们的爹妈都这么放心,你一把年纪了瞎操什么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走吧。说不定咱俩还能当上亲家呢。”
“拉倒吧,老叶头还不得把我一剑剑的凌迟喽。”
“出息。嗯?怎么又不走了?”
“不知道咋滴打不着火了。”
“那刚刚谁让你停车的呢?这荒无人烟的,万一我被劫色了呢?”
“哥,咱能别逗吗?真碰到个母的,指不定谁劫谁的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