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滔天巨浪从漆黑的梧桐海深处滚滚冲出,跃出海面之后,便向前狂扑而去。
这道海浪,高足有五十丈,宽也竟有百丈。浪头之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正狂妄不羁得自如掠动,仿佛将这狂涛怒浪戏弄于自己的脚下。
凑近点仔细看,你会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是一个一身黑衫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灰白的胡须长有一尺,用一根红绳捆起来悬在下巴颏儿处。
然而,尽管他须发花白,你却无法由此便定他的年纪,因为他实在是生猛,虎背熊腰,双目眨动时,便有道道精光闪动而出。
他一身黑衫,却偏偏披了一件白色披风,衣服质地非常精良,却又偏偏打着赤脚。一双脚掌仿佛小船儿一般,将这怒浪狠狠压制下去。
“这天,这海,九幽魔地,我回来了!”他乍开十指,伸展双臂,仰头嘶吼。
轰隆!
怒浪一波接一波,从他脚下绵绵滚去。
梧桐峰。
那座美轮美奂的城堡,被绿色重重包围,城堡内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各处庭院楼阁长廊,假山流水,十分雅致。
这里就是云家的地盘,虽然内岛大环境是怪石嶙峋,奇山险崖,寸草不生,但是这里却绿意盎然。
云八一早起来,端着酒碗,披着崭新的大氅,坐在庭院桂花树下,喝一口酒,看一看天,心里觉得怪不是滋味儿。
儿子,死了;女儿,残了。
虽然家族灵碑已经取回,未来云家很长一段时间将会无灭族之忧,但是对云八自己来说,生活却已经毫无意义了。
湛蓝的天空中,一朵巨大的白云压过峰顶,云中出现一个黑斑,像是有一只飞得很高的鸟儿掠过。
云八眯眯眼,手举空酒碗,站在他身后的酒童便扛着酒翁开始倒酒。
哗啦啦!
酒碗已满,经验丰富的酒童却还在倾倒。原因是他此时正瞠目结舌仰头看天,天空一个黑点在他的视野内极速放大,原来那竟然是一个人。
雄壮、威武、冷酷、无情,一个黑衫白披风,打着赤脚的男子轰一声落地,将院子地板片片震碎。要知道,那可是黑金砖啊!
酒童哆哆嗦嗦,手里的酒翁抱不住,咔嚓一声摔个粉碎。云八虽然心痛他的酒,但面前站着的人,也让他无暇他顾。
他吃惊的站起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气势熏灼的男子,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
“抱歉。”云八结结巴巴,好一会才所一句,然后转身嗖地就窜进里院祠堂,片刻之后又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冲着那人纳头便拜。
“老祖!”云八恭恭敬敬地请安,“您回来了。”
“嗯。”赤脚男子大剌剌坐在云八的椅子上,早有人给他端来一碗酒,云家男子,爱酒如命。
云八匍匐在地,心情复杂。刚才他冲进祠堂,是为了验证一件事。眼前这人让他眼熟,那是因为他依稀记得,祠堂内有一尊祖先雕塑就是这个模样。进去看过之后,云八有八成可以肯定了。而这人之后的表现,让云八有九成九的把握认定其身份,否则他又岂肯轻易下跪?
这个男子,便是五百年前为追踪一件秘宝,悍然遁去的云家时任族长云海澜!
云海澜,那么响亮的一个名字,五百年前叱咤风云,整个九幽魔地无人能挡。从血缘上来说,他是云八的直系祖先,而他是云海澜亲亲的十世孙!
“五百年不见,梧桐峰还是那般样子。”云海澜开口,声若洪钟,他虽然头发花白,皮肤却依旧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