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朦朦胧胧里看见孔明俯身下来,贴在我肩膀的伤处上吸吮,有些痒,还很痛,我心下震惊,想推开他,手指只动了一动就浑身是汗,再次昏迷了过去。
不知何时,我再次醒来,窗外微暖的阳光,鸟语花香,还有阵阵微风都从窗口透了进来,恍若再世的人间。
王老头还在,见我睁开眼睛,上来搭了搭我的脉,许久后,说:“恭喜凤侯,凤侯福泽深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认识这老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话,一听就是在胡扯。
我不搭理他,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这么大的屋子,只有老头一个人在桌边坐着,还有两个年纪甚小的女孩捧着水盆和帕子来来回回。
“别找了,孔明不在。”王老见我眼睛在屋子里溜了一圈,就知道我在干嘛。
小丫头们给我喂了一些温水,暖暖的从喉咙直到胃里,舒服了些,我有些不确定那些昏沉之间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幻梦。
我问王老:“昨夜,是他吗?”
“虽然小老儿很想跟你说,也有人嘱咐我告诉你,能把你救活全靠我这一双妙手回春,但是小老儿从来不喜抢他人的功劳。”王老收了搭脉的手,边收拾东西边在说,真是急死我了,“确是孔明,是他给你喂药,也是他给你清理伤处,除去出外处理一应事务,和觐见陛下,其余时间他都在守着你,你昏睡了三天,他三天未合过眼。”
“他人呢?”我声音干涩虚浮的厉害。
王老说:“李严从成都赶来了,他去见李严了,还要一起去见陛下,商讨正事。有一说一,孔明,他也不容易,这般熬法,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更何况他也是血肉之躯,他这几年耗的厉害,也一直在服着药。”他写好方子递给药童,说,“煎药去吧。”
我沉默着,说:“我不喝。”
王老掀眼皮看看我,说:“你要上天!”
“就不喝。”
王老戏孽的说:“怎么,还想要孔明喂?我可以再帮你诈诈他。”说着还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老头!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老不正经!
他知道我骤然病倒,肯定是跟孔明有关,却不知内情如何,刘备两诏都是绝密,是不可能对外面透露出一丝一毫风声的,天下间只有刘备,黄德,我和孔明四人知晓。
我跟王老说:“我要见他,我有话要问他,他没来见我之前,我一口药都不会喝。”
为表示我绝食绝药的决心,我还坚定的闭上了眼。
王老看我这小孩样,噗嗤笑出了声来,吩咐屋外的侍从,说:“去请丞相,就说凤侯绝食绝药了。”
过了许久,日头都从东边晃到西边了,我躺在榻上坚定的绝食绝药,王老头就坐在案边翻着医书,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彼此无话,忽听到外面侍从恭敬的喊了一声:“见过丞相!”王老头终于放下了医书,我也睁开了眼睛。
孔明走进屋来,也不问,也不看,拿起案上凉了的药碗就喝了一口,然后就俯身喂给了我,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