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开扎末台主力,并没有一味选择难以通行的小路,反倒是率军上了官道,一路飙风而行颇有气势。
这便是兵家虚虚实实,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境界,有时候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反倒容易被人关注,索性大大方方招摇过市,反正都是蒙古军部队。
遇到关卡巡哨,便说成都万户的部队,奉万户长之命先行北上,横竖有北上调令在手,再看耀武扬威的精锐马军骑士,个个不可一世的模样,傻子才会细细盘问。
就这样,叶开反倒加快行军速度,轻易过了阆州穿过隆庆府,抵达大剑山南路遥望剑门关。
既然有便利身份,叶开加以充分利用,叩关北上之际,突然发动袭击,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剑门关本是入蜀通道,南有扎末台、北有按竺迩,只能算是蒙古军的中转通道,也就有个探马赤军百户队驻防,并组建两个汉军百户队,兵力不足五百人。如果他们有防备采取闭关死守的战术,叶开倒是要竭力攻打一阵才行,搞不好消息传出,按竺迩会有强力反击,有很大失败的可能。
叶开大大咧咧的招摇过市,把人们都给骗了,包括关口守军,当背嵬军将士发难时,蒙古百户长竟然不敢相信,北上友军会叛乱。几乎没有激烈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很轻松夺取关口,才派出急脚子向李易发出官塘。
李易也不曾想到,剑阁如此顺利到手,简直不能相信,算算时间,王柏的部队到达,两军联手必能向北延伸,争夺战略上主动权。
如果,夔州路能出兵兴元府,就能把汪世显给缠住,给他减轻极大压力,配合呼延信自阴平小道攻势,蜀川兵马将形成三路夹击,蒙古军留守利州路兵马,绝无守住可能。
“不能耽搁了,宣毅军要加快行军,至于其他部队,缓一缓还可以。”李易心下决定,要宣毅军排除万难赶上去,形成南面三个军,西面两个军的兵力优势,对按竺迩实施包抄,形成主力决战,一举拿下沔州,至于夔州路能否出兵,他嘴上说心里却不敢奢望。
“我这就去指知会老九,让他督率兵马先行。”王孝仁深感有理,便要转身离去。
“二哥稍等,不在于一时。”李易忽然想起一事,把正欲离开的王孝仁叫住,道:“宣毅军虽多马,却又半数以上士卒无马,急行军匆忙饮食,定有人会得腹绞杂病,要在苍溪多请郎中,备齐湿热、瘀滞、积毒各症草药,随时准备救治。还有,无马步跋不要急于赶路,能坐船绝不走路。”
说白了,就是急性阑尾炎,军中最常见的致命疾病,多发于战时。因战时紧张气氛,常常一夕数惊,军人饮食不定时,食物又很粗糙,蔬菜类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也是腌制的干菜,容易引起阑尾炎发炎。
发病最高的,便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急行军,再投入一场大战,得病死亡率甚至不下于战死者,一直是军中头号问题。
历代军中医官也创新很多法子,却无法彻底根治,死亡率还是挺高的,只能鼓励士卒,平日里细嚼慢咽,练习慢慢地长跑,尽可能减少腹绞杂病发生。
他不止一次的想,能够掌握开刀技术,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不过,两汉临床医患手册多不全,几乎没听过给人开膛治病的。何况,时下民风也日益保守,让人接受开膛手术恐怕很难。
难、难、难!李易不得不吩咐,多请郎中,多带草药,能减少伤亡就减少些,发病的尽可能救治。
“我知道。”王孝仁对军中腹绞杂病,也颇为头疼,立即认可李易做法,随军医官采药多多益善,到时都能救命,这玩意只要是救治及时,还是能挽救很多人性命的。
“给夔州路的官塘,发出去了吗?”李易不再纠缠暂时无法解决问题,把注意力转到战略问题上。他之所以想到三路夹击,胜算较大,便是开始联络夔州路,并对朝廷上书,希望背负的骂名,能得到洗脱。
“刚刚发出不久,想必以出了县城。”王孝仁稍有犹豫,又笑道:“今个,东方先生又去忠孝军那了。”
由于李易用兵极为迅速,事先保密做的非常到位,遗漏的一些零星消息,也被扼杀在道路关卡上。
呼延信率万余马步军,忽然杀出阴平小道,克龙州,入文、阶二州,按竺迩方才得到消息,不免大吃一惊,立即意识到李易反了,便要调集兵力向南封住剑阁。
可惜,当他反应过来时,叶开早就拿下关口,王柏督率各部相继到达剑阁,全军仍由王柏临阵节制,对利州发动迅猛攻势。
第一天,便由叶开拿下剑门北部重镇昭化县,待王柏合兵后,渡白龙江,沿嘉陵江北上,下绵谷越漫天岭,直透朝天岭。叶开率死士十八人赤膊上阵,夺取关口放大军蜂拥而入,歼灭蒙古军一个千户队,斩杀七百余人,利州全境收复。
王柏屯兵州界,居高临下,虎视阳平,利州路主动权,大半被李易夺取。时,李易率军过剑阁,火速向北进发。
汪世显接到按竺迩传讯,亦是大惊失色,他可是力挺李易之人,却不想看走了眼,李易竟如此隐忍,汗廷若问罪,他难辞其咎,又惊又怒下,停止对夔州路的骚扰,把主力西调,准备迎战。
当利州路的蒙古军开始向大安集结,李易的主力以抵达利州北部,备身、云骑、云翼、宣毅、神机五个军两万四千精锐,成都府路、潼川府路两路内军六千,忠孝军马步军四千,若非两路部队留守地方近半,李易出战大军会更多。
此时,李易正式宣告全军,对蒙古进行征讨收复蜀川,自号大宋四川经略安抚制置使司管干公事,提点利州北面前方诸路军一行事。
呼延信拿下曲水留兵防御,率万余人进入阶州,派梅殷率部扫荡阶州,成轩率军东进过青乌镇直驱阳平,为李易侧翼安全提供保护。
三年前,曹友闻血战殉国的大安,再次迎来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