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当面打脸,脸色顿时很难看,眼看楼下众食客纷纷起身离席躲避,按照规矩出了这档事,还能问别人算酒钱不成?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易毫不在意,聚贤楼能在皇城附近开,背后的势力可不算小,一个掌柜虽地位不高,打狗还的看主人,那人当真狐假虎威的二世祖,竟连基本常识也忘了,让人情何以堪啊!
“贺大官人请便,老朽会向东主禀报。”掌柜脸色不善,哼了声退到旁边。
那人脸色僵硬,似乎想到霖仙楼背后势力,但众人面前不能落了面子,咬牙也得撑下去。想今日若非李慕白,自己哪能口无遮拦得罪霖仙楼,不由地恨意倍增,原本要有意羞辱之心,换成要弄死李慕白。
“好了,贺大官人,你我都来霖仙楼吃酒作了,井水不犯河水,所谓君子谦谦,大官人何必声言具厉,又动刀动枪的,坏了人家的生意。”李慕白脸色恬静口吻平缓,仿佛述说某件寻常事,丝毫不管她半点毛。
李易却暗自点头不已,李慕白不显山不显水,用语端地毒辣,骂人不带脏字。
那人气的脸色发青,却又无法反驳,毕竟刚把霖仙楼给得罪了,再闹腾下去定然会被掌柜强势驱逐,那是脸面可不好看了。不过,大庭广众下又无法下台,传出去还怎么混。
“幺,贺六子,怎么还不上去,叫兄弟们好等。”一位个头高大,颇有几分粗犷的青袍年轻人下来,当着那人便嚷嚷,当看到唧唧歪歪,爬起来的恶奴,脸色一本快步走来。
那人脸色一喜,指着李易和李慕白和秦风三人,十分委屈地道:“二哥,小弟被此三人羞辱,还要二哥为小弟理论。”
在场众人无不鄙夷,实在是太无耻了,分明是无理取闹,碰到铁板上,却倒打一耙数落别人不是,真的端不为人子。
李易还无所谓,这种货色见多了,如果要斤斤计较的话,还不把自个给气死了,当成一条疯狗得了。不过,他的目光逐渐阴冷,因为对面下来的人不是别的,正是老熟人蒲寿庚。
秦风年少气盛,自是不愿意,当即大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找打。”说着一个箭步抢上,一拳招面门击来。
这拳是含怒而来,若击中面门必是鼻梁砸断,血色四溅,那人吓的脸色苍白,连后退也忘了。
却不想,蒲寿庚旁边的护卫怒吼闪身而上,以拳对拳硬生生挡住杀招,身形晃了晃退开一步。
秦风后退两步,不由地骇然此人好大力道,竟把他拳路封住,迫退他两步,对方却稳住身形退一步卸力,不可轻视,他偶遇强敌并未有惧色,反倒胸中泛起熊熊战意。
正待要扑上去,却听李易厉声道:“好了,山君退下。”
虽然,秦风战意高昂却恪尽职守,对李易有着无比忠诚,当李易话声方落,他遽然收回以出招数退开两步,全神戒备盯着对方,随时准备暴起揍人。
李易对蒲寿庚拱了拱手,很随意地道:“多年不见,竟然聘请好手,蒲大官人好能耐啊!”
“二哥。。。。。”那人用恶毒的目光盯着李易,狠狠地道:“不能放过这厮。”
蒲寿庚似乎并不太待见那人,却瞪大眼睛看着李易,咽了口唾液道:“原来是王道长,听闻道长在蜀川风云突起,却不想今日到了临安,呵呵。”
李易听出其中的讥讽,他全军归降蒙古人,现在又率军横扫蜀川,起起伏伏让天下传的沸沸扬扬,本来就是瞒不得的事情,只是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诙谐,他双目冷峻地瞥了眼蒲寿庚。
蒲寿庚被李易锐利目光扫过,觉得心里凉飕飕的,立即换上笑脸道:“相逢不如偶遇,不如吃杯水酒。”
“算了,蒲大官人自便。”李易并不想和这厮交集,听了对方软下来的话,反倒是失去兴趣。
一点也不给面子,蒲寿庚脸色沉下来,看了眼李易转身上楼,那人狠狠瞪了眼李易,阴毒地低声道:“等着瞧。”
李易全然不在意对方态度,本身就极度厌恶此人,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坐下,挤出几分笑容。
“子明,连累你了。”李慕白不咸不淡道了句。
“你我之间说这些,太外气了。”李易不以为意地笑了,不就是个住唐番人嘛!就算加上个纨绔也无所谓。
此时,掌柜给食客们赔罪,来到李易身侧,轻声道:“客官,您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免得惹上祸端。”
能透个信息让人避祸,说明掌柜人品还算不错,李易顿生好感,起身拱手道:“多谢老宿,敢问此何人?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如此嚣张,在下同年亦是进士及第,天子门生,他竟敢羞辱。”
进士是天子门生,天子门生可不是所有进士,也只有一甲一二等进士及第,才有资格在人前被称为天子门生,进士出身勉勉强强,同进士就别丢那个人了。
掌柜摇了摇头,不看好地道:“官人还是别问了,赶紧走吧!”
“此人姓贺名留孙,是嘉兴贺家独子,那年你我相识前有些冲突。”李慕白忽然出言解释。
既然李慕白不愿细说,李易也没有再打听,淡淡地道:“贺家,没听说过。”
“你自然没听说过,不过是屠狗宰羊行当出身,做大了而已。”李慕白言语中充满不屑。
李易算是明白点了,这年月缺吃少喝的,屠宰行当很吃香,做大了也算一方富豪,当他想到灾荒高峰,临安人口频繁失踪,忍不住打个冷战,摇了摇头,道:“多谢老宿,在下晓得。”
掌柜见李易无动于衷,知其不愿离去他也是见过各色人物,眼界不是一般,从方才话中听出电门道,敢情两位都是官身,难怪不怕这些恶少,当下也不再多言,说了句应酬话告退下去。
“子明,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又是泥菩萨过江,不过几个泼皮无赖,我这忍一忍也就算了,真是不该啊!”李慕白摇了摇头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