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眉头微蹙,权衡下令两名卫士卸下佩刀,但他却留下直刀,没好气地道:“此刀乃我佩刀,刀在人在。”
百户长见李易从容不迫,丝毫不在乎,妥协中又有几分坚决,心下不免踹踹。
哪有溃卒如此淡定的,可能对方还真是军中大将,想想一阵头皮发麻。不过,他绝不相信,一个万户长竟会如此年轻,又未经的阔端的手令,只身奔赴成都,小心点或许能立一功。当下眼珠子转动,许诺道:“我立即派快马向千户长传讯,放心,二十里路,来回半个时辰足矣。”
李易这才稍稍放心,反正走不了索性进城吃喝,百户长无知,想必千户长不会莽撞,毕竟他是汉军万户长,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前方战事正酣,千户长奉命率军奔赴成都华阳县。南军溃卒太多,为稳妥起见委屈三位几日,勿怪我等。”百户长接到官塘后,脸色很不好看
“绝对不行,我有紧急军务面见大王,今夜必须赶赴成都,绝不能拖延。”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今日已是二十三日,如无意外,明日便是决定成都存亡之日。
原本,时间虽紧急,却满打满算明日拂晓,能够进入阔端营寨,却不想被扣留金光县城。李易猛拍桌案,酒菜撒了一地,满桌皆惊,他真的急眼了。
“老子相信你等,才随你等入城,却不想竟是如此结果。”李易愤然起身,怒目而视,他真的呆不下去了,哪怕是战,也要杀出去。
下首两名卫士也豁然起身,脸色不善地盯着百户长。
百户长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也不知,留上几日,好酒好菜款待,能有何大碍。”
下面三名蒙古十户长也站起身来,脸色颇为警惕,一个不合便要杀上去。
李易脸色阴晴不定,心下集聚算计得失,他必须要今夜出城,能否出城自不必说,眼前力量对比,对方四人他三人,手上有直刀,但需擒贼先擒王,未尝没有胜算。
心中虽想,却也是一瞬间,他不曾有半点犹豫,落落一笑,待要落座之际,突然爆发,一个箭步跨上,腰间直刀拔出,直取那百户长而去。
百户长和三名十户,眼看李易神色缓和,慢慢要坐下,他们都松了口气。从李易的言谈举止,从对军中了解,他们相信四五层,或许对方真是万户,却不料对方竟突然发难,一时全都愣了。
待到百户长醒悟过来,直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顿时冷汗浃背,急忙磕磕巴巴地道:“这。。这。。。这是。。作甚,你。。”
“得罪了,今夜我必须要走。”李易冷冷地瞥了眼几名十户,又道:“让他们放下兵刃。”
“有、有话好说,好说。。”百户长惊秫不已,他也是冲锋陷阵,积累功勋的战将,手上的人命不少,但轮到刀架在脖子上,还是惊恐万分。
“老子只说一遍,让他们放下兵刃。”李易手上用力,锋利的的刀锋,在百户长脖颈上划出浅浅伤痕,血流了下来。
“放下兵刃,快,放下兵刃。”百户长怕了,他毫不怀疑,李易绝对敢杀了他。
三名十户长无可奈何,只得放下手中短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再给你说一遍,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成州万户长李易。今日,你等冒犯在先,杀了也不为过,幸好我有事在身,给我老老实实受伏,我不与你等计较。”
“万、万户长,我。。。小人实在不知,还、还请万户长见谅,小人马上送你出城。”
李易岂能不知猫腻,脸色冷峻地道:“不劳费心,委屈各位一夜,我自会出城。”
两名卫士剥下他们衣衫拧成布条,三下五除二把四人给绑了,捆成一团,趁他们惶惶不安之际,两名卫士猛然出手,用刀柄把四人敲晕。
当他们漫步出了县衙,几名蒙古军士卒面面相觑,却不敢问话,人是百户长请进去的,还在一起吃酒,自个大模大样地出来,却不好阻拦询问,只好眼睁睁看着李易离去。
“就这么放了?”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进去看看,别有事。”
李易出了县衙,立即拐入巷子,他根本没期望能瞒多久,只要出了县衙,逃出去的机会还是很多,对两名卫士道:“我们分散行动,你二人立即回射阳,请叶先生调兵西进。”
“学士,我们兄弟是大人宿卫,怎可抛弃学士独行。”
“废话,我等在一起,目标太大,你二人从西门杀出去,吸引他们注意,我也好从东门脱身。”李易为尽早脱身,不得不让卫士涉险,吸引蒙古军注意力。
“明白,学士放心。”
两名卫士去后,李易便见百户长从县衙冲了出来,正在调集兵马。火光中,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切牙一笑转身便去,本来也没奢望困对方太长时间,毕竟他们离开的太蹊跷了,那些士卒也不是傻瓜。
那百户长也是急的跳墙,生平还没那么窝囊过,幸亏几个士卒不放心,才得以脱身,却在部下面前丢了脸面,立即下令所部捕拿李易,并知会驻泊汉军百户长协助,一定要拿下这几人,至于是不是万户长还在两说之间,恐怕是南朝的溃兵。
李易转过大街,尽捡些黝黑角落向西门去,街道上不是过往蒙古军士卒,显然是在拿他。
当然,也有一些士卒闯入民宅,显然要借着搜捕发横财。不过,点滴暴行并不能让他有任何停留,射阳十余万生民,他都能舍弃,不要说些许委屈。
当他离城门尚有数百丈,正从阴暗处悄悄摸出,要寻个机会再向前去,却不想传来一阵怒吼。
“什么人。。。。。”
李易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蒙古军卒背着个小包袱,从街边一所商铺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钢刀,正瞪大眼珠子看着他。
他忍不住打个冷战,杀人并不难,就像碾死个蚂蚁,却恐惊动正在搜捕的兵马,真是被围困住了,那逃脱的希望可谓小之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