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量见,马三昂首挺胸,毅然道:“各位兄弟,听我一言,我马三承蒙各位厚爱,心领了。我杀人自要偿命,还请各位不要令统制为难,望各位兄弟在我死后,能帮忙照看下老母,能给他留碗剩饭度日,不要让她流落街头。”
众人默然不语,不少人垂首流泪,叶开也深深叹了口气,马三还真是个孝子,怎能忍心让他被处斩?
不出讹见众士卒情绪低落,急忙轻声道:“千户长,还是快刀斩乱麻,迟则生变。”
叶开冷哼一声,算是摸清不出讹的心虚,抛开蒙古人这层皮,这厮什么都不是,当下生硬地道:“干系诸军,兹事体大,我也不能擅作主张,先关起来待万户长定夺。”
不出讹一怔,他对叶开推脱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人家做的也无可厚非。杀一人容易,但被杀的牌子是头激起士卒愤怒,若当场斩杀马三,恐怕会激起兵变,到时候就很难收拾了,看来只有李易和乌赤温才有权力下定论,稍加犹豫才点头道:“千户长说的是,我这就回去禀报那颜,告辞。”
“不送。”叶开冷冷地目送不出讹离去,才转身凝视马三,慢吞吞地道:“马三,你这厮做的事太莽撞,我也不会为难你,生死全在都统制决断,你可服气?”
李易既然暗中恢复大宋编制,各军统制官之上是都统制,他自然当仁不让成为都统制,当然这也是临时的称呼,更是万一传出去的说法,汉人世侯很多人都私下称呼都统制,那是某种对汉家官职名称的潜意识正统认可,什么万户长、千户长,听着就让人生厌。叶开用半公开的方式按时马三,你的命谁也要不走了。
马三咧嘴一笑,仿佛没有听出来,从容道:“统制,小人烂命全凭处置,只愿大人能善待老母,给她一口饭吃,别让老母饥寒疾苦。”
叶开心下感叹,心下知马三死不了,既然对方没有领会到,他嘴上却不能明说,只能沉着脸道:“你之生死,由都统制决断,望你能反省自思,遇事断不可冲动。”又挥了挥手,道:“大家各自散了,把甲仗都给我擦亮磨利了,谁敢偷懒给我等着杀威棒。”
他回到屋中,立即招来几名主要将校,沉声道:“方才士卒险些坏了学士计划,你等务必稳住军心,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几名将较都是百户长,也是背嵬军各军的统领,形势一触即发,他们自是在几日前被秘密告知,各个兴奋不已。
这些人都是老拱辰军的效用出身,哪个愿意投身蒙古人,原本不过是跟随李易打仗混日子。当他们听说李易委曲求全,保全蜀川生民,伺机恢复朝廷军州,无不振奋万分,就想到时大展身手,更明白越到最后越是危险,一个不经意的小事,便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一名中年将校笑了笑,低声道:“统制,士卒心怀怨气,不宜弹压,还需统制在营寨稳定军心。”
“事事由我,还要你等作甚?”叶开脸色一变,旋即咽了口气,口气变缓道:“各位是自利州路跟随学士,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都统制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不外乎为迅速拿下蜀川,拒敌于五州之外。今日,是关键的一天,决定我们数年谋划成败,你等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决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绝对不许。”
“张统领,兵马挑选如何?”
“全部挑选完毕,击中在营寨内部。”
叶开点了点头,沉声道:“晚上,先选二十名士卒,扮成食客,分批进入凤仪楼,其他人随时候命。还有,老杜、刘二你们各自准备,务必第一时间配合华阳县卒控制内城,绝不放过一个敌人。”
其余将校点头承诺,神情坚毅和兴奋。
叶开又稍加沉吟,道:“待会知会伙夫,午膳、晚膳全部加菜,肉管够,适当上些水酒,让兄弟们好吃好喝。”
“妙,把士卒圈在营寨中,稳定军心防备意外。”
“希望如此,别再闹事了,我们真是承担不起。”
“想想斩杀虏人头颅,我就兴奋到了极点。”
叶开自嘲似地一笑,叹道:“今日,实在是太长了!”
同有感觉的还有李易,定下了乌赤温在凤仪楼为他践行,此刻凤仪楼的老板张凤仪,就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张娘子,晚上可得给我办好些,既然你不愿拒绝其他客人,那就让我的卫士去吃酒得了。”李易态度相当和善。
张凤仪确定李易不会侵犯她,风情万种地抛个媚眼,娇媚地道:“万户长。。。。。”
“不要叫万户长。”李易摇了摇头,他算是第三次打断纠错了,张凤仪像是认定了万户长。
“呵呵,那奴家怎样称呼万户长?”张凤仪看着这位弱冠青年,心下不免有几分感叹,别人这个年龄要不当小厮,要不就是下地干活或是读书的,李易已经统率千军万马,言行间决定认得生死存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她算是详细了解过这位万户长,先不说投降蒙古人的贰臣,光是整个蜀川被对方保全,连她也因此活了下来,就别说还善待生民,也敢开上几句玩笑。
李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你就叫我官人。”
“也好,王大官人,你的军汉吃酒钱怎么算?”张凤仪总算是改口了,开口就是算酒钱。
李易当真哭笑不得,不得不低声道:“你就按正常收钱,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那也是民脂民膏。”张凤仪是张口就来,立马意思到不对劲,这话不是打脸嘛!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难道行朝不也压榨民脂民膏吗?”李易露出讽刺意味地笑,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而已。
张凤仪脸红了,大宋官府统治时期,赋税也不在少数,李易在去年似乎还减免了税款,真是羞死人了,急忙说道:“看奴家这张嘴没遮没拦的,大官人还请息怒。”
“我为何要动怒,你说的的确是实情。”李易风淡云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