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讹眉头微蹙,按说蒙古军中有规定,征服地区宴请或从事军事活动,决不能全军主要将校汇聚,那样有可能让别人一网打尽,要尽可能避免这种危险的发生
乌赤温的决定显然不符合规矩,不免谨慎地道:“那颜,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乌赤温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我知道不合时宜,不过,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发生这些事情必须要给他面皮,否则统军都元帅那里不好交代。”
库勒还一脸的迷茫,不出讹似乎听出了味道,就拿斩杀士卒的事情来说,明显就是他手下人滋事造成,李易斩杀自己的士卒不仅很委屈,还要引发部下的暗中不满。
虽然,蒙古人甚至色目人欺压汉军,这样事情在军中很常见,而且蒙古军高层对汉军很不重视,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不过,随着战争的不断扩大,大宋行朝的顽强抵抗,让蒙古人惊讶地意识到对手很强,随着各大汗国的建立,本就不多的本族兵马被稀释,探马赤军力量也很单薄,汉军的作用逐渐的加重,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就拿这次战事来说,整个战线参战力量数十万人,蒙古人仅有几万人,主要一线攻坚力量由汉军组成,这就必须要在意汉人世候的态度,李易是拥有管辖地域的世候,实际成为两路的断事官,作为监军也不得不迁就一二。
那颗孙家家主的人头,传递了李易很不满的情绪,更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面子是相互给的,他真的不接下来还真棘手,这要是被塔海知道因为蒙古族士卒滋事,造成汉军各部士气低落,导致战事的不利,恐怕怒火就要砸在头上。
他非常相信,李易有能耐把事情搞大了,到时候那可真要被动了。
乌赤温看不出讹脸色变幻,知道自己这个亲信似有所悟,也就继续说道:“当下,平息李易怒火才是关键,都元帅南征大计为重啊!”
既然干系到塔海的军事行动,库勒再狂妄也不敢呱噪,蒙古万户长是高于汉军万户长,可是本族内部万户长也有高下分别,他的父亲和塔海同样是左翼万户长,人家塔海几年前就是统军都元帅,就等同于大宋同样的朝奉大夫阶官,你不过是个知州的职事官,人家都是宰相或枢密使了,地位完全不能相比。
“那颜说的是,既然要平息李易怒火,就该有诚意。”不出讹自然要顺着乌赤温,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军中还是要留人才是,至少要把各部汇聚起来。”
乌赤温点了点头,很理解不出讹的意思,要是本族高层的宴会也就罢了,在边地战区聚会防备还是需要的,蒙古高层对汉人世候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每次都会留一手防备。
“不出讹,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担忧了?”库勒疑惑地道,他处处诽谤李易,却并不担忧其反叛。
“好了,不出讹,我去宴请李易期间,由你全权负责各部戒备。”乌赤温淡淡地道。
库勒见乌赤温定夺也不在说话,对他而言谁统军都无所谓,不过是短暂的代理达鲁花赤所属兵马而已,他却能够享受美人美酒。
乌赤温自然是亲自出马,李易也相当的给面子,大家似乎又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是夜,成都内城却不闭门,主要街道依旧人流熙熙,大小商铺,茶楼酒肆,青楼瓦子张灯结彩。
曾经,历史的暗夜里,闪亮璀璨灯光的东京开封,在不断地战火中终于熄灭了,行在临安、苏州、建康等地继承了它的余音光芒。
蜀川大城成@都府华阳县,自北宋中期后成为东方又一片灯火通明的城市,因为李易的缘故,本应熄灭的灯火辉煌,依旧夜夜斑斓,人们生活在纸醉金迷中,仿佛战争并不存在。
凤仪楼,依然是成都府有名的大楼,日日宾客盈门,今夜外面有几十名色目士卒,还有汉军步跋巡逻,却并未阻挡酒客来逍遥,盖因乌赤温从善如流未包全场。
为何?也就是大宋世风开放,哪怕你紫马郡守来吃酒,生民见了也不要回避,酒楼自然是大家作乐场所,不是万不得已的时机,谁也不会大大咧咧包下来。
更重要的是还没把张凤仪搞到手,真的做出蛮横的事情,除非用不讲理的龌龊手段,恐怕会引起人家的不满。
美食、美酒、美人的吸引是强大的,外面持刀军人恐吓不住人们的贪欲,你有没把凤仪楼包了,凭什么不去吃酒。
李易一身青袍,青丝带束发骑白马,在文封和十名卫士护卫下驰来,腰上依然挂着那柄直刀。
“万户长,请。”乌赤温大笑着迎出来,态度相当的亲切,碍过了今夜他就是繁华大城的天,何况还有心仪的美人,因他没有阻碍别的客人吃酒,倒是给了他两个媚眼,自然是心情大好。
李易淡然一笑,下马抱拳回礼,虽说他无需对千户长回礼,但乌赤温还有达鲁花赤的名头。
张凤仪作为酒楼东主,自是迎了出来,不过却没有说话的份,还要对乌赤温再三防备,心思相当的累。
当李易与乌赤温进了酒楼大门,一行将校也跟了进去,两名蒙古牌子头大手一挥,却把正要跟随入内的文封等人拦住。
文封大怒,双目怒瞪手按刀柄,厉声道:“让开。”壮士怒吼,令人为之一惊,众人停住脚步,乌赤温脸色难看。
“我乃学士宿卫,谁敢拦我。”文封已不耐烦,看架势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作为贴身侍卫的文封自然要跟随李易左右,最少要在门外守候,也算是军中的规矩,牌子头拦阻极无道理,他有发飙理由。
乌赤温一愣,尴尬地摆了摆手,虎着脸对牌子头道:“退下。”继而又对李易道:“治下无礼,万户长勿怪。”
“哼。”库勒忍不住重重哼了声,代表自己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