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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你觉得那个小老头能当好这个官不”朱厚熜抓起一粒蚕,扔到了嘴里,匆匆嚼了两口,就草率咽了,谈不上美味如果天天吃,肯定会腻的,更不是什么神仙日子。
王岳笑呵呵道“他肯定能做好,只是我不敢确定,他什么时候,会不满足于水煮蚕,如果到了那一天,多半他就会变得比任何贪官都可怕”
“所以朕要仔细盯着他,然后在他出现状况的时候,果断除掉”朱厚熜又抓起一粒蚕,狠狠咬了下去。
他决定用秦老头,其实是个短暂的闪念不过后来越想,越觉得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这个人绝对是一招妙棋
“王岳,你觉得朕这么干,妙在哪里”
王岳笑道“不就是鲶鱼效应吗当然了,陛下有首创之功,也是很了不起的。”
朱厚熜给了王岳个白眼,你丫的都总结好了,朕还算首创吗
朱厚熜把怒火发泄在蚕上,大口大口嚼着而另一边,秦老头已经穿戴整齐,在沈县令,还有几十名官吏的簇拥之下,从家门昂首阔步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穿上了官服,就是不一样了。
过去佝偻的脊背,此刻挺得笔直,浑身骨头都年轻了许多,洋溢着力量。
“老婆子,你在家里头好好干活我这一去啊,不定落个什么下场,你好咱们家,别让田荒了,要是能回来,我,我还要耕田种地”
老妇双眼的防线,瞬间崩溃,滚烫的浊泪奔涌而出。
“孩儿他爹别去了,这个官别当了,咱们老老实实,在家耕田算了,有干的吃干的,有稀的喝稀的,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啊”
秦老汉低下头,了眼胸前的獬豸补子,轻轻摇头。
“别说傻话了,我这是去做好事,是像戏台上的包青天,寇青天,为民做主,是要流芳百世的你知道不”
“知,知道”老妇嘴上说着,可哭得更厉害了,双肩都颤抖起来,“老头子,我,我怎么听说,好官都没有好下场,你瞧那个于少保”
“闭嘴”
秦老汉怒喝了一声,却又低头轻叹,“便是能像于少保一般,也没有白活行了,我走了”
秦老头迈着急促的步子,踏着满是泥土的道路,向村外走去,那些年轻的衙役跟在他的后面,居然有些吃力,更别说胖乎乎的沈县令。
“上差,我,我有个轿子,咱们坐着轿子走吧”
面对这个提议,秦老汉突然停顿下来,扭头怒视
“坐轿子告诉你头些年老夫就给人抬过轿子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凭什么让我抬着他告诉你们,都给我走我不坐轿子,你们也不许坐车骑马,要是吃不了这个苦,现在就滚蛋”
沈志勤吓得一缩脖子,我怕了还不成,你现在有权,都听你的
这一行人还没出村,却走不了了,在道路的前面,出现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挡住了去路,他们怯生生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上前。
秦老汉迟愣片刻,竟然主动跑到了最前面的老者面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三叔,不认识了”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仰起脸,眼圈泛着泪,“那,那个大侄子你,你当官了我,我要给你跪下啊”
说着,他真的要扔下拐杖,跪倒磕头。
秦老汉用力拉住自己这位三叔。
“您是我的长辈,跪我不是乱套了还有啊,我这个官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跟别人不一样,谁要是跪我,我就跟谁急”
三叔到底没有跪下,他仰着头,了半天,这才低低声音道“那,大侄子,你这个官,说了算不”
“算怎么不算我是陛下任命的”
“那就好啊”三叔突然泪流满脸,“大侄子,你,你要给咱们做主啊”
三叔嚎啕大哭,“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不当初老四媳妇进城卖布,就让人给上了,扣在人家里足足三天老四听说,带着一把菜刀,冲到了县城,想要救媳妇,让衙门的官给抓了起来,当成,当成强盗给砍了头他,他媳妇后来也疯了,跳了大河。”
“还有,孙七,他们家交不起租子,活不下,一家人都喝了卤水,他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八个月的孩子哩”
三叔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断,把这些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要没有他念叨,大家伙都几乎忘了,这么个似平静祥和的小村子,居然发生过这么多凄惨的事情
光是命案,就有好几项。
秦老汉的眼圈渐渐的红了,他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