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内讧,戛然而止,再无动静。
良久,突然有人推门,我立即闭上眼,假装熟睡。只听见一阵悉悉率率的轻响,很快的,屋门关上,里屋恢复了平静。我睁眼,昏黄的烛光里,无泪弯身倒在地上,血水滴落在地。
若不及时止血,后果不堪设想。
手脚被缚,我一寸寸地挪着,又不敢太过用力,担心惊扰外屋的人……终于蹭到他的身旁,我背对他坐着,手指扣上他的手脉,仔细听脉。糟糕!黑鹰给他下的竟然是剧毒,若不及时解毒,一个时辰后他必死无疑,再者,靠近心口的那一剑,绝非轻伤。
照此看来,黑鹰要置他于死地。
我使劲拍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幸而他醒了,拿了我口中的粗布。我要他解开我手上的绳子,他疑惑地盯着我,我压低声音道:“你身中剧毒,若不及时解毒,就没命了。”
闻言,无泪震惊不已,却对我的说辞半信半疑,仍然不肯解开绑在我腕间的绳子。
没见过这么愚忠的剑客。我气得瞪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心当驴肝肺,反正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何必管你死活。若非你可能与无情相识,我才懒得管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无泪傲骨昂然。
“你若死了,黑鹰诡计得逞,你的公子就更危险了。难道你想因为小人而死?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被小人害死,值得吗?剑客,应该死在对手的剑下。”我不客气地游说道。
好说歹说,他才有所动摇,解开我绑在我手上的粗绳。
愚忠至极!
虽然双足仍被缚住,我的双手却是游刃有余。解下腰间的银针袋,我捏起一枚银针,正要刺入他穴位,却见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银针袋,好像在看一个怪异的东西,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信,紧接着,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却不言语。
我不理会他大惊小怪的目光,精准地施针……无泪慢慢地闭上双眼,任凭我摆弄,约莫一刻钟后,他突然睁眼,吐出暗黑的血。
虽是剧毒,却也不是什么难解的剧毒。毒素吐出大半,他已无性命之忧。
接着,我撕下自己和他的衣角,为他止血、包扎伤口,忙碌半个时辰,总算为他捡回一条命。
其间,他僵硬地坐着,气息匀长,冷面不语,即便是痛,也不出声。
我伸出双手,准备让他再绑住双手。无泪却愣了一下,“怎么?”
“绑上呀。”我将绳子放在他手里。
“凌晨再绑。”昏黄的烛光里,他的双眼深湛宛若黑潭。
算他有良心。双臂无需反绑在身后,当然舒服多了,我乐得靠墙而坐。静默片刻,我重提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问题,“你和无情真的不相识吗?”
“你怎么会……”
没想到他也开口,倒是不约而同了。
我略微错愕,无泪则是尴尬地看我一眼。很快的,他恢复常态,直视我,“你想知道无情与我的交情,亲自问他便可。”
冷言冷语,却难掩嘲讽之意。
我耸耸肩,低声道:“你应该明白,黑鹰在你和吴雍之间挑拨离间,他要你死!”
他点头,眼神幽幽如箭。
从他的眼中,我瞧出了心伤,即使他极力掩饰。我劝道:“吴雍并不值得你为他拼命……”
“我的事,你无需费心。”无泪毫不客气地打断我。
“我也是好意呀。”
“敬谢不敏。”
无情也是固执得很,剑客都是固执得冥顽不灵吗?我撇撇嘴,不再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