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人无需再问,寡人心意已决,大人无需再说。”
“王上,太后一再嘱咐下臣全力辅佐王上,下臣自当竭尽全力,而王上也应当遵行太后遗愿,勿有它念。”公孙玄略有着急之色,不得已抬出母后说服我。
我站起身,行至他面前,“母后临终前对寡人说: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不必强求自己。如果你在这里觉得不开心,可以去一个让你开心的地方。大人,母后说这番话,就是让寡人不必强求自己,只需做回自己。”
闻言,他知道我去意已决,无奈地问:“王上欲传位于王子战?”
我笑,“或许王子战比寡人更适合成为万民敬仰的秦王。”
最后,公孙玄不死心地问:“王上可否告知下臣,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他对母后的情怀,绝非一时意气,自母后与我回到秦宫,他对我们多有照拂,也许我应该告知他真相。我心一定,道:“大人,试问一介女流,如何为我秦开创万世基业?”
公孙玄瞠目结舌,眼睛睁大,之后慢慢缩小,明白了。
他轻轻叹息,摇头道:“想不到太后对我秦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太后临终,也不愿告诉下臣真相……”
“大人待母后的情怀,寡人明白,大人可以告知寡人你与母后之间……”我想知道,公孙玄为何为了母后孤独一生。
“王上真想知道?”公孙玄满目怅然,怜惜、沉痛一齐涌上眉宇。见我点头,他沉声道,“假如下臣没有拒婚,也许你母后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他缓缓道来,声调抑扬有致,朗朗动听。
我知道了,原来母后是卫国公主,年仅十五便国破家亡,遭受了灭族亡亲之痛。之后,母后怀着满腔仇恨前往邯郸,成为赵成侯府上的一名舞伎,才会成为父王的寐姬,才会去吴为质,才会遇见师父与赵叔叔,才会回到秦国……才会与师父阴阳相隔。
我理解了母后所做的一切,心疼于母后肩上的重任、心中的沉痛,理解了母后在凌辱、坎坷面前的才智与豁达,心疼于母后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当年,如果公孙玄没有拒婚,也许母后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可是,在母后的一生中,国破家亡是注定的,无法避免的。即使母后是公孙玄的妻,也会有另一条坎坷之路等着母后。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命,谁也无法预料,母后能做的,就是忠于自己的心,我能做的,也只有忠于自己的心。
母后,你的辛苦不会白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活出最真的自己、最幸福的自己。
王子战奉召回咸阳,对于我的传位,大为震惊。我知道他不解我的做法,便对他说:当秦王太累,我的脾性不合,因为我只想四处周游,与所爱的人过着最简单、最舒心的日子。
赢战,我同父异母的二哥,相较于赢蛟,深谋远虑,满怀抱负,去也懂得收敛锋芒,在形势不利之下,避祸他方。假若给他一个机会,我相信他会做得比我更好。
我卸下重担,两袖清风地离开咸阳,与王鉴一同云游四海。
大将军王鉴,一旦离去,便是朝中一大损失,不过,新任秦王已重用他的族弟为大将军。
策马奔腾,红尘滚滚,快意潇洒。
夕阳西下,长空红锦,云海翻涌。
我们共骑一马,他搂着我的腰,“雪兮,在酒馆相遇,我就认出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笑问。
“我一直觉得,无论是太子皓还是秦王赢皓,容貌太过俊美,女子之秀六分,男子之概四分。我在想,如果你有一个姊妹,应该是大美人。”
“原来你对我早已不敬。”我哼道,撇撇嘴。
“没有不敬,我注意到你,是因为你的剑术,之后才觉得,作为一个男儿,你长得太秀美了。”王鉴笑呵呵道,“我在酒馆饮酒,一见到你,我便断定,你就是王宫中的秦王。”
我回头瞪他,“因此你才仗义出手?”
王鉴在我耳畔道:“别的女子,我也会出手。你嘛,我就直接抱回家了。”
我睨他一眼,满脸通红。
他在我的腮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过我的脸,吻下来。
秦王赢战,比我这个秦王,果然好得多,勤政爱民,富国强兵,国势愈发强大。
十五年后,赢战以天剑为号令,分别发兵伐赵、楚,战事再起,烽火连天。
赵楚灭亡,秦国统一天下,是为“大秦”,开创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