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时候未到。”
我收不住唇角溢出的冷笑,转身道:“王上若非薄情寡义之人,便不会任凭蒙王后欺负我。”
公孙玄苦口婆心道:“那些流言蜚语太难听,没有哪一个男子不会介意,再过几日,王上就会想明白了,到时就会接你们回去。”
我直直地望着他,目露寒气,“公孙玄,你要真想帮我,就说服王上封皓儿为太子。”
他震惊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如今蒙氏一族在朝中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不是说能扳倒就扳倒的。”
热血上涌,我冲动地低吼:“那你立即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对付蒙氏一族。”
公孙玄静静地凝视我,片刻后才无奈地转身,离开荣华殿。
所有的愤怒与屈辱,都堆积在眼中,我潸然泪下。
其实,我没有理由对他乱发脾气,没有道理指责他,但是适才被宫人欺负,郁结心中的怒气雨怨气就都发泄在他身上。
此后,宫人送来的膳食有所改善,由一位叫做芄兰的宫女送来,每日三餐,不仅吃得饱,而且膳食多变,该是专人精心准备的。
不难猜测,必定是公孙玄差人负责我与皓儿的膳食。
如此,皓儿无需再去行窃,公孙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些洗衣的宫人并没有因为公孙玄的出现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这日,我正洗着皓儿的衣物,忽有一位宫人叫嚷着她的镯子不见了,明明搁在地上的,居然不见了,一定是有人顺手牵羊拿走了。
紧接着,又有一位宫人说看见我从那里走过,于是,丢了镯子的宫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偷了她的镯子。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一口咬定是我偷了,要我交出镯子。
“我没有拿你的镯子,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义正词严地辩解。
“她看见你从那里走过,不是你还有谁?”那宫人指着另一位宫人,凶相毕露。
“就是她!”
“交出镯子!”
众宫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无数只手指着我,尖锐的声音灌进我的耳鼓,吵得我头疼欲裂。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密集如雨的箭镞齐齐射向我,逼得我毫无退路。
即使我没有拿镯子,她们也会赖在我身上,想来她们是故意以此为借口羞辱我、欺负我。
无数张红唇吐出尖酸刻薄的话语,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奋力地挡开她们的手,努力地拨开人群逃离这个可怖之地,可是,她们不放过我,有人打我的肩膀,有人捶我的胸口,有人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推过来、再推过去,以此为乐。
刺耳的娇笑声越来越大,无数只手就像吐着毒液的蛇咬着我,无处不在的痛……
那凶恶的脸孔变得模糊不清,旋转,再旋转,在我眼前连成一片;嘈杂声渐退渐远,好像远处很吵,眼前却安静得可怕。我不想再看见她们,可是我不能闭上眼,不能倒下去,不能……
周遭一片空白,我竭力睁开眼,蓦然间,一声略显稚气的怒叱从天而降。
“住手!统统住手!”
我看见皓儿站在不远处,满面怒容,黑白分明的眸子戾气骇人。
闻言,宫人慢慢转身,见是年幼的皓儿,并不畏惧,反倒是看好戏的神情。
“原来是公子皓,也不知是谁的种。”丢了镯子的宫人讥笑道。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有人警告道。
“放开我母亲!”皓儿一字一字森寒道,上前三步,手执一根树枝。
“我们与你母亲闹着玩呢,公子莫生气。”
皓儿从未有过这般神色,俊脸如玉,目光似刀,杀气凛凛,“你们再欺负我母亲,休怪我手不留情。”
众宫人欺负我们被贬沦落至此,竟也不惧皓儿的身份,轻浮地笑开。
那宫人笑道:“公子如何不留情?”
黑瞳急剧一缩,皓儿紧紧抿唇,骤然扬手,簌簌两声,抽了那宫人两下,一下在脸颊,一下在身上。皓儿练剑已有一年,天下第一剑客无情为师,赵慕从旁教导,剑术早已纯熟,只是碍于年纪尚小,劲道不够刚猛,一套“灰飞烟灭”只有无情的三成威力,然而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却是绰绰有余,极有威慑力,树枝抽打在身上,自是疼痛难忍。
“你——你竟敢打人!”那宫人捂脸叫道,气愤不已。
“只许你打我母亲,我便不能打你吗?”皓儿怒视她,目光凌厉。
众人噎住,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