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峰知道,若不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寒川或许早就离开此处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派发展至今,山河月影也已有将近百年历史。所修之道也早于无尘之境大径相庭,本着对先辈们的尊重,寒峰不能,也不敢让两派合二为一。
这是自那之后出现的第二个敢弄脏寒川白衣的人,众弟子们当场噤声,纷纷注视着寒川的变化。
而寒川只是掀起了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之人。沈钰知道寒川有洁癖,但他从来都不畏惧这个人。他不信邪,觉得这么苦的茶寒川不可能喝的下!又伸手把寒川的茶盏拿了起来。
众弟子双眸微微睁大,惊得都快忘记了呼吸。而沈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仰起头,把寒川茶盏里的茶水给一饮而尽。
“唔……”他当即眉头大皱,用尽一身力气想把茶吞下去。可喉咙此刻还是不听使唤,怎么都不肯敞开,最后“噗”的一声。
梅开二度。
众弟子们吓得魂都飞了,眼看着寒川淡定的合上了眼帘,又被沈钰喷了一身。
弟子甲:“这……”
弟子乙:“啊……”
“寒川,我……”沈钰眸光闪烁。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茶会这么苦,这么烫!十年不见寒川的口味居然变得这么重!
寒川再次掀起眼帘时瞳仁一转,给周边的弟子们扫过一记无声的眼刀,他们当即低下了头。
寒川应了他一声:“嗯。”
沈钰愈发心虚:“你……”
“无事”,寒川站了起来,木椅挪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寒川最后留下一句“先吃饭”后后就转身离开了膳堂。
寒川一走,众弟子们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偷偷往沈钰那边看去。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沈钰回过头,冲着他们咧嘴一笑,试图缓解尴尬。而弟子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怜惜,还有隐忍,似是在说“一路走好。”
毕竟敢用寒川茶盏喝水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在无尘之境所用的东西几乎都是专属,没人敢碰,就连他唯一的宝贝徒弟寒儒也不行。
寒川再回来时已经换了一件新的衣袍,手里还拿着一只新的茶壶,他不疾不徐的走进膳堂。瞳仁一转,漫不经心的扫视了全场一遍,似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警告他们把适才发生的事都埋进心底,谁也不准提。
沈钰心大,适才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他抛之于脑后了。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吃着饭,只是忽然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在桌上放了只新的茶盏,还给自己沏了一杯颜色较浅的茶水。
这杯水来得及时,沈钰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饭,又正巧觉得有点渴。他抬手用袖子随意的擦了嘴,抄起茶盏就毫不客气的饮了一口,还不忘道个谢:“多谢……”
看清来者时沈钰只觉得后背蹭的一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而寒川低着头,将茶壶放下后面无表情的看向沈钰,眸光平淡的看不出情绪。
大抵是因为寒川看起来并没有没生气,所以沈钰格外的心虚:“多谢二公子……”
寒川说:“手抖。”
沈钰双眸微微睁大:“什么?”
“茶叶放多了”,见他喝完,寒川垂下眼帘又帮他沏上一杯。
沈钰小小的应了一声:“哦……”
难怪原先那壶茶色这么深,这么苦。沈钰偏过头悄悄看向碗里那点没喝完的茶,感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像是“手抖”放多了茶叶,怕不是将一整罐茶叶都倒进去了吧!
“师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寒儒火急火燎的冲进膳堂。
沈钰见到他时瞬间又来了精神,咧嘴一笑,调侃道:“乖徒儿,找为师何事?”
寒儒来到二人面前给了沈钰一个白眼,快速向寒川行了个礼,说道:“师尊,邪祟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