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泪水已流干了吧,他的痛已麻木了吧,他万念俱灰了吗?
她感同身受,那种痛失爱人的感觉,她也经历过,只不过有点不一样——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并非遥不可及,她却不能爱,只能强迫自己割舍爱人。
丧妻之痛,割舍爱人,这两种痛,孰轻孰重?
“皇上,娘娘去了,让娘娘安息吧。”萧初鸾劝道。
“皇上几个时辰没进膳了,吃点儿膳食吧。”
“皇上,娘娘不喜欢皇上这样……”
“闭嘴!”两个生硬的字从他的牙齿缝隙挤出来。
她不能让他任性下去,继续劝道:“皇上应该回宫,娘娘去了,宫里这么多人看着,皇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在慈宁宫待了一夜吗?”
宇文珏仍然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她柔声道:“就算皇上不在乎毁了娘娘的清誉,也应该回御书房,下诏将娘娘风光大葬。”
他低垂着眸,声色未动。
萧初鸾耐心地说道:“陛下可以悲痛,但不可以任性,娘娘一直希望陛下成为一个万世景仰的仁君,倘若娘娘知道皇上因为自己而圣德有损,娘娘死得瞑目吗?娘娘会安息吗?”
他长睫微颤,似有所动。
“皇上,当务之急是准备娘娘的后事和查出毒害娘娘的真凶。”
“是谁毒害瑶儿?”宇文珏切齿地问。
“还没查出来,皇上,眼下后宫由皇贵妃娘娘掌理,可是皇贵妃娘娘不曾踏足慈宁宫,皇上不觉得奇怪吗?”她早已觉得可疑,若是姐妹情深,不该是这样冷漠的。
“莫非是那贱人害死瑶儿的?”他蓦然抬眸,眼中杀机翻涌。
“此事还需彻查,既然皇贵妃娘娘不理娘娘后事,皇上就应该立即下诏啊。”
宇文珏慢慢放下嘉元皇后,扶她躺好,慢慢地走出寝殿,萧初鸾也跟着出去。
站在大殿门口,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慈宁宫一切,暂且由你打理。”
她回道:“皇上放心吧。”
他走入风雪中,步履缓慢,仿佛苍老了十岁,背影凄绝。
翌日一早,诏书一下,唐沁雅施施然来到慈宁宫,指挥宫人打点嘉元皇后丧事,自有一股震慑宫人的气势。
指派完毕,她前往秦王宇文朗的寝殿,萧初鸾跟在后面。
宇文朗正在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心生恻隐。
看见皇贵妃驾到,哄着秦王的奶娘立即行礼。
唐沁雅抱过宇文朗,柔声哄着:“朗儿乖,不哭不哭,母妃在这里,母妃陪着你,好不好?哦,不哭……”
可是,小孩儿仍然一个劲地哭,越哭越大声。
怎么哄也哄不好,唐沁雅生气地问道:“奶娘,朗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吃过没有?”
“殿下吃过了,也尿过了。”奶娘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唐沁雅不耐烦地质问。
“往常这个时候,嘉元皇后陪着殿下玩……”奶娘小声道。
唐沁雅美眸一瞪,继续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