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上次,王爷刚回京,公主让奴婢陪王爷饮酒,公主不是想将奴婢献给王爷么?”
“这……你如何猜到的?”宇文婥尴尬地笑,解释道,“四哥对贤妃念念不忘,离京游历也忘不了贤妃,我这么做,是想看看四哥会不会喜欢上你,继而忘记贤妃。你和贤妃一样,性情温柔,善解人意,我原想着四哥会看上你的,没想到……不过你放心,今日绝无此意。”
“公主,你可以多陪陪王爷,开解开解王爷,奴婢无能为力。”
“哎呀,就陪我这一回嘛,咱们难得见一面,一道用膳没什么的。”宇文婥忽然板起脸,强势道,“本公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萧初鸾转念一想,便随她回去。
看见她们进雅间,宇文沣看都不看一眼,兀自饮酒。
宇文婥看不下去,夺了他手中的酒壶,劝道:“四哥,你非要把自己灌醉吗?你白日饮酒,夜间饮酒,在王府饮酒,在酒楼也要饮酒,你想醉生梦死吗?你想醉死吗?”
他斜眼瞪她,喝道:“给我!”
她将酒壶藏在身后,“不给!”
宇文沣二分醉意的目光森厉起来,陡然提高音量,“给我!”
萧初鸾拿过酒壶,为他斟酒,“既然王爷想醉,就让他醉罢。”
“你——”宇文婥惊道。
“一杯杯地斟酒,还真麻烦,王爷就着壶嘴喝吧,这样更痛快一点。”萧初鸾酒壶递给他,“公主,虽然借酒消愁、愁更愁,不过如果醉了就能暂时忘记所有的人和事,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可是醒来后还是会记得啊。”
“因此,这只是懦夫的借口,借饮酒放浪形骸才是真。明明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惦记?明明不能惦记,为什么还要纠缠?明明不能纠缠,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萧初鸾看着公主说道,却是说给王爷听的,“放任自己,就是给心爱的人添麻烦,就是害了心爱的人。假如他真的爱她,就应该果断地斩断一切,让她在皇宫好好地活下去,做她应该做的事。即使还不能忘却那段情,也要将那份爱压在心底,不连累心爱的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文尚宫,你说得好深奥,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宇文婥愁苦地蹙眉。
宇文沣原是就着酒壶饮酒,听到一半时垂下头,最后是双掌捂着头。
萧初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对公主眨眨眼,“公主,昨日奴婢去了一趟重华宫。”
宇文婥会意,配合地问道:“哦?贤妃嫂嫂还好吗?皇兄何时让她回翊坤宫?”
萧初鸾道:“贤妃娘娘说,重华宫偏僻冷清,她住在重华宫很宁静、很安心,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她还说,前尘如梦,过往的一切,她会放在心中,但是不会再想起。娘娘最后说,曾经相爱的人最好的诀别是,与君绝。”
闻言,宇文婥担忧地看向兄长。
宇文沣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
萧初鸾看见,有一滴泪,滴落桌面。
入夜,萧初鸾从慈宁宫出来,回六尚局。
夜空璀璨,皇宫旖旎,一盏盏宫灯照得宫阙金碧流彩。
再拐过一条宫道就到六尚局了,突然,她觉得身后好像有脚步声,有轻微的气喘声。
她猛地回身,提高宫灯,照亮后面的人。
尚宫局女史千惠。
然而,萧初鸾大吃一惊——千惠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咿咿呀呀,好像有话要说。
她奔过去,拉住千惠,她却瘫软倒地,本已染血的嘴呕出血水。
“千惠,你怎么了?”萧初鸾搁下宫灯,扶着她,震惊地喊道,“是谁打你?”
“啊……咿……呀……”千惠艰难地吐出几个浑浊不清的声音,伸手指着自己的嘴。
“你不能说话?为什么?”萧初鸾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惠轻轻点头,右手垂地,似乎想写字,却在这个瞬间剧烈一颤,口中涌出大量的血。
她轻颤着,缓缓闭眼,最后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萧初鸾叫了几声,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