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幼,燕王辅政,每日的早朝,宇文朗有时出现在奉天殿,有时没有出现。
无论太子有没有出现,燕王都站在御座的斜前侧,与群臣商讨,俨然一国之君。
如此,国事政务由燕王独揽,变成名副其实的摄政。
手握重兵,朝政稳定,文武臣工对燕王摄政不敢有异议,对燕王提出的政令,也没有提出太大的意见,只有沈墨兮会提出一些尖锐的异议。这二人时常在早朝上争论,其他大臣保持缄默,看他们的好戏。
半月后,沈墨兮忽然在早朝提出,由皇后娘娘陪着太子上朝,太子就会每日上朝,皇后听政,于国朝大有裨益。
大多数大臣赞成,燕王只道,此事还需问过皇后的意愿,改日再议。
当日黄昏,宇文欢遣人去传话,让皇后去千波台。
萧初鸾来到千波台,看见案上摆着五样小菜、两样糕点和一壶薄酒,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头戴梁冠,身着赤色朝服,轩昂伟岸的身姿气度挥洒得淋漓尽致。
恍惚间,她看见他的朝服不翼而飞,换成了玄色衮冕,俯仰天地之间,威武霸气,帝道十足。
也许,有朝一日,他肩背上的龙爪,会一语成谶,他会成为大晋皇朝的皇帝。
而那一日,就是宇文朗遭罪的日子。
她不能让宇文朗受到伤害,不能!
“王爷。”
“娘娘。”宇文欢转身,眼底似有笑意,延臂请她坐下,“娘娘若赏脸,就与本王饮几杯。”
“王爷客气了。”萧初鸾莞尔道。
他的侍从,她的宫娥,在他的示意下退出千波台。
她坐在锦榻上,开门见山,“王爷约本宫来此,是为了沈大人所提之事?”
宇文欢与她隔案而坐,斟酒后道:“阿鸾,这些都是本王让御膳房做的,你先尝尝。”
萧初鸾依言尝了尝,赞说色香味俱全。
“沈墨兮提议一事,你有何想法?”他举杯饮酒,问得淡然。
“阿鸾只是一介女流,怎能上朝听政?还请王爷向诸位大臣说,太子上朝便可。”她淡漠道。
“历朝历代,垂帘听政的皇后、太后并非没有,你不必自谦。”他的眸光精锐迫人。
“阿鸾哪里懂得朝政?听政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阿鸾就不去丢人了。”
“即使是做做样子,那些大臣就会觉得,皇后娘娘陪太子上朝,多少可以牵制本王。”
萧初鸾一悸,他坦诚直言,必有深意。
他想告诉她,就算她上朝听政,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与牵制吗?
她徐徐一笑,“先皇临终之际,嘱咐王爷辅政,先皇信任王爷,阿鸾也信任王爷。”
宇文欢郑重地问道:“你真的不愿上朝听政?”
她点点头,露出一抹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微笑。
不是不愿,而是,假若她真的上朝听政,他就会防着她,看她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就会因为国事、政务而越走越远,不复当初,虽然眼下他们已经不复当初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上朝听政、朝臣们只能无奈接受她的“不愿”的时候,一日早朝后,沈墨兮来坤宁宫请安,对她说,明日开始,请皇后娘娘陪太子上朝。
萧初鸾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问道:“是大臣坚持么?”
沈墨兮摇摇头,“文武大臣并无坚持,是燕王再次提出,殿上群臣自然没有异议。”
她惊讶地愣住。
宇文欢为什么坚持让她上朝听政?为了堵住殿上群臣和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吗?还是为了稳定朝堂?
“娘娘陪太子上朝,虽说是听政,但是对于朝上所议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沈墨兮提醒道。
“哀家知道了,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