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是最好的。没有太多的痛苦,没有无谓的折磨,一切都刚刚好。
二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喜欢一位男子,竟得到如斯下场,真真可笑……如此短暂,如此滑稽。
哭过之后,一夜好眠。
这事之后,赵慕有所改变,不再以冰冷的面孔面对我,也不再将我当作可有可无的人,如最初的相识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就说。然而,我总觉得他变了,至于有什么不一样,我却说不出来。
他向来高深莫测,以我的才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何必自寻烦恼?
在云氏酒池悠闲地过了数日,皓儿整日和他们混在一起,倒疏远了我。我和云酒娘处得熟了,无话不谈,她还教我酿酒,于是我兴冲冲地酿了一坛酒,却是苦涩的,酒味不佳。
心境是苦涩的,酿出来的酒便是苦涩的。
云酒娘点醒了我,看来我还是无法如常地面对赵慕。这些日子,他的态度自然了,我倒不自然了,总觉得别扭。那一夜,我将自己酿的整坛酒灌入愁肠,苦涩的酒味取代了苦涩的心情,天地旋转,神智模糊,翻江倒海。
一两分清醒中,我仿佛觉得自己展翅飞翔,就像花丛中的蝴蝶无忧无虑地飞着,轻飘飘的。我仿佛看见年幼的自己,穿着织密如花的轻纱彩衣,站在缤纷的花苑中,不停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快乐,幸福,万千宠爱……
不知睡了多久,五脏六腑的灼烧与翻腾令我惊醒,一股火热的液流从体内冲决而出,我无法控制,“哇”地呕出……舒服良多,我感觉到有人轻拍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无比温柔。
额角刺痛,晕乎乎的,我努力站起来,却无力地软倒,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抛开所有,沉沉睡去。
清脆的鸟鸣一声又一声,聒噪得很,闹得我再也睡不着。
脑额还是痛,四肢也酸痛,奇怪,怎么麻麻的?我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熟悉的白衣,缭绕在鼻端的,竟是熟悉的琥珀淡香,我靠着的,竟是赵慕的胸膛!
我……我在他的怀里过了一夜?
老天!
弹身而起,撞上赵慕清凉无温、平静无澜的目光,我的脸腾地烧起来,想要说点什么,舌头像打结似的说不出话。
他的下眼睑呈为淡青色,难掩倦色,难道他一夜没睡好?也是,抱着我度过漫漫长夜,定然无眠,也很不好受吧。
思及此,我又是羞愧又是不安,更不知该说什么,只担心他会借此机会取笑我、糗我。
“你舒服了一夜,该轮到我舒服了吧。”他懒懒开口,笑意温软。
“什么?”我不解。
“四肢都麻了,帮我揉揉。”赵慕并无轻薄之意,说得极为正经。
“自己揉。”男女有别,我才不要帮他,但又想到是自己连累他这样的,不由得心虚起来。
“不揉也可以,你背我回去,我动弹不了。”他笑眯眯道。
过分!
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背他一个大男人回去,是男儿所为吗?但是,如果不帮他揉几下,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他无眠一夜……
犹豫片刻,我伸手按揉着他的左腿,却听他道:“力道轻了。”
我依言加重力道,按揉着他的左腿、右腿,接着是左右臂,心思却飘远了……我记得自己回到了房间,怎么会在溪边?是他抱我来这里的?这么说,是他照顾我一夜?那么,我的醉态,他都看见了?
脸颊再次烫起来,我窘得垂下头。
“按到哪里去了?”耳畔传来他冷淡却含笑的声音。
我一瞧,真想直接昏厥过去——我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靠近腹部的地方……啊,我猛地缩手,仓惶地站起身,跑回竹舍。
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清晨,霞光万丈,整个村野点染着缤纷的光,恍若琉璃之境。朦胧的雾气渐渐飘散,气息清冽,野草没足,露珠湿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