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再三犹豫,在无比的纠结和自责中,章旷还是选择了沉默,现在派出快马追赶的话,还来得及向陈友龙示警,但这也意味着和何腾蛟彻底决裂。
章旷没有这个勇气。
第二天一早,郝摇旗率领两万精兵前往邵阳。
接到巡抚大人的命令,陈友龙不敢怠慢,不顾手下人的劝阻,把郝摇旗所部放进了邵阳城,还摆下酒宴热情款待。
宾主尽欢,各回军营休息,不料半夜时分城中突然火起,郝摇旗率军对镇筸兵发起袭击。
镇筸兵措不及防,被郝摇旗杀得大败,手下士卒护着陈友龙拼死逃出邵阳,在巨口关收拢残兵败将,同时派人向章旷问责申冤。
章旷的回信迟迟不到,斥候送回来的消息却打破了陈友龙的最后一丝侥幸,何腾蛟所部占领邵阳后,连取隆回、邵东等县,分明是有意谋夺整个宝庆府!
郝摇旗的大军正在向巨口关赶来,宝庆府已经呆不住了,陈友龙和手下人商议,准备前去投奔堵胤锡。
大部分将领都赞成这个主意,但幕僚苏立却另有见解。
“堵军门虽然是个好官,但仍然受何腾蛟所制,我等前去投奔,虽然暂可容身,日后却必为何腾蛟所害,不如另投汪军门,在楚军里谋个差事。”苏立颇有智计,巧取邵阳就是他出的主意,郝摇旗前来借道的时候,他也提出过警告,但陈友龙刚刚反正,不敢得罪上官,没有听取他的意见,才白白丢了邵阳。
吃一堑,长一智,陈友龙对苏立的意见非常重视,但考虑了一会儿后还是摇摇头,说道:“汪军门么?我和他几乎素不相识,贸然前去,恐怕不得重用。”
苏立劝道:“将军所虑并不尽然,汪军门堂堂封疆大吏,麾下却只有三四万兵马,将军若去投奔,必为肱骨干将,堵军门虽与将军相熟,但忠贞营有二十万强兵,李过等人又有侯爵在身,将军难免屈为牛后……”
镇筸兵现在必须找个靠山,何腾蛟不用考虑,剩下的选择就是堵胤锡和汪克凡,堵胤锡节制忠贞营、君子营等部,兵马众多,大将林立,陈友龙去了很难受到重用。汪克凡的地位比堵胤锡高半级,手下却只有三万多人马,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投靠他是更好的选择。
一席话说得陈友龙恍然大悟,他考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传令镇筸兵各部向宝庆府东南的白马关集结,进入永州府投奔楚军。
周国栋、谭啸和王鼎带领三个营的兵马驻守永州府,一小半是为了对付清军,一大半却是为了防备何腾蛟,何腾蛟的主力北上占领宝庆府,周国栋等人的压力骤减,终于可以分兵配合进攻衡州府。
通山营继续镇守永州府的府城零陵,吉安营分守下属各个州县,谭啸则率领岳州营向西北方向进军,在六月上旬攻占了衡州府南部的常宁县,打通了从零陵到衡阳的湘江水路,以确保大军的粮草供给。
与此同时,汪克凡率楚军主力对衡州府的东部发起进攻,接连攻占了攸县和衡东,扫清了衡阳东侧的外围据点。
衡阳攻防战正式展开!
衡阳是典型的江南水网地区,境内有数百条大小河流,除了湘江干流之外,还有她的一级支流有舂陵水、蒸水、耒水、洣水等等,舂陵水在常宁县汇入湘江,距离衡阳较远,洣水在衡山汇入湘江,也离衡阳有一段距离,蒸水和耒水却都在衡阳汇入湘江,几条大河把衡阳紧紧的保护起来。
三江汇聚之地,水师的重要性立刻凸显,但楚军那支小小的水师还在沅江,来不及支援衡阳之战,清军却有一支水师往来于衡阳府、长沙府和岳州府之间,这是摆在汪克凡面前的第一个困难。
由于衡阳周围遍布水网,骑兵基本失去作用,火枪兵的作用却被成倍放大,天佑兵恰恰善于使用火枪,这是摆在汪克凡面前的第二个困难。
为了和何腾蛟争抢地盘,楚军在永州府和郴州府留下了三个营的部队,兵力一下减少了超过三成,和驻守衡阳的耿仲明比起来,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考虑到清军的援兵随时会赶到,楚军的兵力明显不足,这是摆在汪克凡面前的第三个困难。
见招拆招,汪克凡进行各种部署调动,一一应对。
没有水师就征集民船,运送粮草辎重,搭建浮桥供大军过河,这些民船只承担运输任务,严禁接近清军的水师,避免受到不必要的损失。在楚军步兵和炮兵的掩护下,民船始终跟随楚军活动,基本能保证自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