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彻底打动了谭泰!
如果把江西战败的消息报上去,清廷很可能撤掉自己的职务,另派他人来收拾残局,作为曾经生擒洪承畴的满清名将,谭泰心高气傲,无法忍受自己的军事生涯以失败收场。要知道,虽然连打了几个败仗,他的部队仍然有一定的实力,如果得到充分的休整,未必不能抓住战机,打败楚军。
谭泰的胸口起伏不定,想到被朝廷弃用后的悲惨下场,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兵权,哪怕谎报战功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个时候,帐外突然有一名军将高声报名,自称是江南总督马国柱的下属,名叫田友,前来报告军情。
“让他滚进来!”
听说是马国柱派来的人,谭泰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鸡笼山和新建镇相继失守,才造成楚军和金声桓会师,可以说,马国柱对南昌会战的失利负有重要责任。
田友进门之后,跪倒磕头,谭泰冷冷问道:“马国柱在哪里?他怎么不亲自来见我?莫非已经自尽谢罪了不成?”
“不敢,不敢!”田友听他言语不善,连忙又磕了个头,从怀里取出一封蜡丸密信,双手举过头顶。
黄澍看了谭泰一眼,见他点头,上前接过密信,先验过火漆暗记,然后用刀划开,送到谭泰面前。
谭泰举信细看,这封信前面是自辩,后面是报捷,马国柱先把丢失鸡笼山和新建镇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又说自己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击溃楚贼五千余人,斩首两千余级,缴获器械盔甲无算……
要是在以前,谭泰肯定会拍案而起,怒斥马国柱花言巧语,推诿罪责,所谓斩首两千的战功也未必可信,还要派人仔细验证。
但是,谭泰现在已经有了别的想法,看到这封信后,脸上的怒气只是一闪而过,然后默默无语,考虑了半天,伸手把信递给黄澍。
“黄先生,你看看吧,帮我参合一下,该怎么处置。”
“遵命!”
黄澍接过信,先一目十行快速看了一遍,又慢慢的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对谭泰说道:“这封信所述详细,战事经过都经得起推敲,如果真有首级缴获作证,可以当做一件战功上报。”
“我知道,我知道,马国柱这厮,倒真是伶俐!”谭泰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很想严厉惩处马国柱,甚至上本请朝廷将其捉拿进京,但是,马国柱送来的捷报实在太及时了,简直是雪中送炭,令人无法拒绝。
谭泰想谎报军功,总得有些拿得出手的战绩,偏偏他手下一败再败,把黑的说成白的实在太困难,如果马国柱真的缴获了一大批明军的武器盔甲,再随便砍些老百姓的脑袋,送到北京之后,就是板上钉钉的铁证,谁都得承认打了一个大胜仗。
他向田友问道:“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是马总督身边的人吗?”
田友跪在地上,心里正在七上八下,突然听谭泰问起,连忙答道:“末将贱名田友,现任马军门标下亲兵统领,一直追随马军门左右。”
“这信上说,马总督打了一个大胜仗,歼敌两千余人,可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马军门亲冒矢石,上阵冲杀,以致左腿受伤,末将都是亲眼所见!”
“缴获了多少盔甲刀枪?”谭泰更关心这个问题。
“总计盔甲四百余副,号衣一千八百领,刀枪鸟铳三千余支,火炮一门,另有伪明旗帜仪仗若干,总兵大纛一杆,副将将旗两面……,所有缴获都在军中,不日就能送到丰城县。”
啪的一声,谭泰突然重重一拍桌子,田友被吓了一跳,身子猛然绷紧,额头冒出冷汗。
“赏!赏他二十两银子,然后再给他找匹好马!”
谭泰对左右吩咐一声,然后对田友说道:“军情紧急,还要辛苦你一趟,立刻回去通知马国柱,带着所有缴获,全速赶来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