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府上还有咱们的眼线吗?”马吉祥问。
唐王朱聿鐭,是隆武帝朱聿键的同胞弟弟,隆武帝登基之后,朱聿鐭继承了唐王封号,这几年也一直呆在桂林。
“唐王府上一共安插了四条眼线,其中三个已经露底,只剩一个暗桩两年没有动用,唐王殿下还没察觉。”任北熊答。
笃!笃!笃!
马吉祥用手指敲着桌子,沉吟片刻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动用的就用吧。这些日子唐王府上似乎有些古怪,给我盯紧些,不过手脚一定要干净,必要的时候该断就断,不要被人扯到镇抚司。”
朝廷里最近风波不断,隐隐约约和唐王朱聿鐭有些牵扯,作为隆武帝的同胞兄弟,朱聿鐭的身份非常特殊,却卷进这种敏感的事情,给马吉祥出了一个大难题。
锦衣卫肯定惹不起唐王,马吉祥不敢查,但职责所在,马吉祥又不敢不查,这件事还无法声张,只能让任北熊先在暗中调查。
……
午后时分,突然下起了小雨,淋淋沥沥一直到天黑也没停。
桂林位于广西北部,一年到头气温很少低于零度,哪怕下雨也不会结冰上冻,但是这种湿冷的天气更让人觉得冻彻骨髓,一阵小风吹来,几层衣服就全透着冰凉,大家都早早奔回家中,临近年关的大街上意外的冷清。
唐王府的大门上,挂着两串明亮的油纸灯笼,在细雨中仍然那么醒目,朱红的大门,金灿灿的门钉,无不在宣示着此间主人尊贵的身份。离着大门百步之外,当街立着一块突兀的下马石,无论当朝一品还是统兵大将,文武百官到了这里都得下马下轿,步行表示对皇室藩王的尊敬。
当然,唐王府的自己人不用受这种限制,一片寂静的细雨中,王府的角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抬出一顶青呢小轿,两个轿夫脚下如飞,几名护卫跟在后面,转眼就过了下马石,消失在夜色中。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我和老张跟上去看看。”
两个锦衣卫的便衣跟了上去,远远坠在小轿后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如果唐王府的护卫发现有人跟踪,这两个锦衣卫就有生命危险,而且死了也是白死,绝不会有人替他们出头。
还好,夜色和小雨为他们提供了掩护,跟着那盏晃晃悠悠的气死风灯,他们一路都没有跟丢目标,当青呢小轿停在一座大院的后门时,两个锦衣卫才愕然发现,这里竟然是内阁大学士吕大器的府邸。
门里早有人候着,见轿子到了,立刻举着伞上来接人,轿帘一挑,一个人影钻进了伞下,只隐隐约约看到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一身文士打扮。
收到手下人的报告后,任北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试图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山羊胡子?中年文士?唐王府上那么多清客幕僚,符合这些特征的随便就能找出来十个八个,哪怕任北熊对唐王府的资料烂熟于心,也无法肯定这个人是谁。但是,这个人既然跑到吕大器府上,就一定要查清其中的来龙去脉。
说不得,只好动用宝贵的暗桩了,任北熊命人发出暗号,然后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吕大器府中,宽阔的花厅里摆着几个火盆,室内温暖如春。
屋子里坐着六七个人,一边饮茶,一边叙话,主人的位置上是吕大器,主客的位置上却是郭维经。
突然门帘一挑,吕大器的长子吕方庭在前面引路,领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吕方庭对这个文士的态度非常客气,脸上还一直挂着亲近的微笑。
见到吕方庭这个做派,郭维经不由得一愣。
吕大器哈哈一笑,起身迎客,又向郭维经介绍道:“今日冒昧把大司徒请来,是要介绍一位贵客与你相识,噢,其实大司徒应该也听说过,这位先生就是唐王殿下的蒙师,陈蘅陈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