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军的长枪阵军容严整,汤来贺特意地提高声音,赞不绝口。
万元吉出于礼貌,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脸去,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印选和两个赣军将领都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场中正在操练的楚军士兵。他们对楚军的战斗力非常了解,也非常佩服,有机会看到楚军训练,都想多看两眼。
其他两三个文官幕僚都是外行,只能看个热闹,但汤来贺既然大声称赞,他们也就纷纷点头称是,出言附和,只有阳朔副将焦琏不以为然。
“这枪阵确实排得整齐,但是站在原地不算本事,到了临敌上阵的时候,进退如意才是真功夫。依末将看来,他们使的这套六合枪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焦琏是广西军阀,在广西本省内实力仅次于陈邦傅。
他是个老派的武将,纯粹的军人,对政治什么的不关心,谁是大明皇帝就听谁的命令。但是因为镇守广西多年,他和翟式耜的私人关系非常密切,也被外人看成拥桂派的成员。
隆武帝移驾桂林后,焦琏也受到打压,但是毫无怨言,他的部队不直接参与东征,只负责押运后勤物资,也就是一个押粮官,这次跟着汤来贺一起来到江西。
焦琏觉得楚军的枪阵还不错,但也谈不上惊艳绝世,那些文官却过渡吹捧,偏偏都说些外行话,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出言反驳。
“哈哈哈,瑞庭(焦琏字)将军是我广西第一善战之将,眼界自然是高的,怎么样,楚军比你的阳朔兵如何?”
汤来贺称赞楚军,原本是想撩拨万元吉和赣军将领说话,他们没搭腔,焦琏却冒了出来,心中略有些不快,万元吉和几个文官幕僚听出他话里带着骨头,下意识地转头一起看着焦琏。
焦琏却毫无察觉,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楚军久经沙场,屡挫强敌,阳朔兵肯定是比不上的,但是单论枪阵和枪法的话,倒也相差不远。”
“好。”汤来贺笑着点了点头,不再看枪阵操练,迈步向前走去,大家一起跟了上来。
“砰!砰!”
前面是一个靶场,几个火铳兵正在射击,枪声非常响,和常见的鸟铳、燧发枪完全不同,焦琏脸色一变,迈开大步抢到跟前,对着那几个火铳兵大声叫道:“兄弟,借你的火铳看看。”
那几个士兵一愣,领头的一个年轻人穿着普通的军服,看不出官阶,对焦琏抱拳说道:“这位总爷,对不住啦,我们有军纪在身,枪在人在,枪毁人亡,不能外借的。”
焦琏碰了个钉子,却不恼:“嗨!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能说么?”
“标下王奕,楚军火器营乙哨哨官。”
“你不错!继续练吧,我就在旁边看看,成么?”
“各位官长随意。”
王奕对汤来贺等人拱拱手,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们,命令士兵接着练习射击。焦琏在旁边紧盯着他们手里古怪的火铳,眼睛里闪动着炙热的光芒,时不时的抓耳挠腮,像是小孩子见到新奇的玩具,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砰!”
一声枪响,摆在一百步外的人形枪靶被击中胸口,焦琏大声喝彩。
“砰!”
又一声枪响,一百二十步的枪靶被击中小腹,焦琏再次叫好。
“砰!”
枪声再响,一百五十步外的枪靶脱靶,王奕接过那支火铳,重新瞄了瞄,再次开枪,击中了枪靶的左肋。
到了一百八十步,王奕连射四枪,只中了一枪,他把火铳还给手下士兵,低声说着什么,旁边的焦琏却满脸通红,大呼小叫不停,吃了楚军士兵好几个白眼。
汤来贺有些奇怪,问道:“瑞庭,这鸟铳很特别么?是不是比平常的鸟铳打得远些?”
焦琏大惊失色,仿佛被这个超级外行吓到了,大声说道:“岂止是远些?远的太多了!平常的鸟铳能打三五十步,红毛鬼的燧发枪也就是六十步的样子,这鸟铳却能打到一百八十步,你说厉害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