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既然发起反攻,就该从和岳州营正面交锋,如果双方都不愿退缩,就会在赣江边上展开一场大决战,按照汪克凡的部署,楚军在正面战场上只是佯攻,谭啸早就做好了坚守几天,然后主动后撤的准备。
但是,清军却化整为零,派出几股骑兵窜到楚军的腹地内捣乱,这样子虽然很烦人,也是八旗兵最拿手的手段,但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
这里面,似乎还暗藏着什么阴谋!
对着地图,谭啸的目光停在了黄沙岗上面,相对来说,黄沙岗最为关键,不能轻易失守,而清军的攻势也最猛,到底救还是不救,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清军既然是派骑兵轻装突袭,势必没有携带火炮器械,只要没有自乱阵脚,以林永钢的能力,守到明天天亮肯定没问题。问题是清军的人数占绝对优势,时间拖得久了,林永钢还是支持不住。
犹豫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
“传我的将令,寅时末甲营乙营随本将出兵,前去救援黄沙岗,丙营留守大营。”
不管清军有什么企图,眼前该争的就要争,寅时末大约相当于凌晨四点半,赶到黄沙岗正好天亮,不用担心中了清军的埋伏。
将军发令,万千将士为之驱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将近五千名岳州营将士离开大营,冒着大雪出发了。
雪片落在点燃的油松火把上,发出刺啦啦的声音,虽然烟气比平常大了许多,但仍然能够照明,黑暗中火把组成的长龙缓缓前进。好在地上的雪这个时候都冻实了,除了有些滑,对行军的速度影响不大。
走出去大约十里,碰上了两股清军的游骑兵,都是二三十人的小部队,见到楚军大队人马就远远避开,楚军的骑兵在雪地上很不适应,也没有追上去厮杀。
谭啸命令所有的骑兵斥候出动,向外扩大警戒范围,免得万一中了清军的埋伏,八旗兵一向往来如风,被他们咬上一口就跑,那可太窝囊了。
又向前走了三四里,楚军后队突然发现后面有马蹄声,转过头一看,只见几支火把急促而来,高高低低的仿佛在跳跃前进,明显是骑兵在快马奔弛。
“这伙鞑子还真有两下子,跑得这么快,不怕在雪地上摔断了马腿。”领兵的军官嘟囔了一声,命令一队步兵准备迎战,其他部队继续前进,总共就三五支火把,追来的清军哪怕骑术再高,也架不住楚军人多。
“是岳州营吗?不要放箭,我们是通城营的!”来的骑兵却是一口湖北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通城那片的腔调,立刻都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来了?”
“紧急军情,没工夫多说了,快带我去见谭将军!”来人中,为首的军校亮出一支令箭。
从后队追到中军,谭啸也非常意外,滕双林刚刚回去,又派人追来做什么?
“启禀谭将军,我家滕将军有一封信给您。”
谭啸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盖着的信印,然后撕开火漆蜡封,里面只有一张短短的条子,上面写着寥寥几句话,大眼一扫就看完了,谭啸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全军停止前进!”
信上说得明白,通城营的斥候发现了一个最新情况,清军水师派出大小船只一百余艘,正沿着赣江向南行驶,很快就要到达通城营和岳州营的驻地。
“哈,原来是调虎离山,想抄老子的后路!”所有的疑问全都有了答案,谭啸骂了一句,命令全军转向,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立刻返回赣江边的军营。
黄沙岗虽然重要,但和赣江大营比起来,就像桔子和西瓜,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无论如何都要首先保证赣江大营的安全。反正黄沙岗后面紧邻着华林山,林永钢实在坚持不住,可以退到山上据险坚守……
谭啸没有想到的是,清军水师没有理会他的赣江大营,而是直接逆水而上,直奔樟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