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非是我步非宸不人道,而是眼下按照路程,濮阳公主应该已经到了楚国,这个时候你要让皇上又用何种理由将她召回?怕是只有太后娘娘驾崩这件事才能冲淡了那边的喜事,迫使楚王让公主回来奔丧吧?”
身子抖了一下,她的死换回漓儿?赵太后心中盘算着,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将她眼底彻底的私欲看了个透彻,步非宸却又轻叹道:“再者说,方才皇上的话想必你也已经听到了,楚后向来心狠手辣,公主又与她胞弟之死有关,只怕眼下就是皇上连夜派人出使楚国,怕是再接回来的也只剩下公主那香消玉殒的身体了。”
“不,不,这不可能,漓儿……”
“太后娘娘,让臣说句不中听的话,与其用您的命换一个未知数,倒不如且自己活着,辅佐皇上铲除一切,到时候不管公主如何,皇上有了实权,都会替她讨个公道;而娘娘您……仍旧是这凤鸣殿的主子,更远一步来说,娘娘会成为这后宫真正的主子,您说呢?”
素来都觉得这个摄政王沉默寡言,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赵太后的身子零落的倒在椅子上面,双眼痴迷的盯着房门,听着它被风吹得呼啦啦的直响。
“你说的……”
“太后娘娘,相信臣,被人夺去所有的痛苦,臣比你明白;但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不是要一点点儿的将那点儿气再给夺回来?”
终于双眼讷讷的盯着步非宸,赵太后嚅嗫着嘴角看向了上官扶苏。
“你,真的能够放过哀家?”
“我……”
“能,当然能,如火太后娘娘您不相信,臣可以让皇上即刻写下旨意,只要你日后归顺皇上,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你仍旧是皇太后,荣宠不减当年。”
“我,我要他,他亲口跟哀家说。”
此时的赵太后似是已经被上官扶苏眼底的恨意吓破了胆子,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上官扶苏的方向。
待到现在仍旧不明白步非宸今夜为何会突然冲出来做这件事。
此时上官扶苏满脸恼火的盯着步非宸,却被他苦苦哀求的眼神看得无比动容。
那微微牵动他衣袖轻微摇晃的动作就好像是他素来不习惯与人撒娇的僵硬,上官扶苏哽咽着嗓音说道:“皇兄可否给朕一个交代。”
忙不是迭的点着头:交代,他当然会好好交代,他要什么样的交代都行。
看着步非宸撒娇率性的表情,上官扶苏猛然间闭上了眼,仰面朝天,不觉点点泪痕顺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沾湿了眼睑。
“好,朕下旨,只要你日后不再与朕作对;只要你一心一意辅佐朕,朕会让你在这个位置上颐养天年,任何人都不会再来伤害你。”
豁然松了口气,眼见着片刻之余就被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封圣旨,赵太后却几次都无法探出手去。
这得来不易的活命机会是她用自己仅有的一切换来的;是用她宝贝女儿的性命换来的,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呢?
微微起身,摇晃着身躯来到床榻边上,探出手将那一方白玉镶嵌的瓷枕摩挲着抱在怀中。
赵太后抬起头看着四周几双眼睛,终于狠狠心将伴随了她十几年的枕头碎在了地上。
里面跳脱出来一块洁白莹润的玉珏,步非宸这才松了口气,紧忙从地上将玉珏拾了起来,塞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眼见着赵太后失魂落魄的表情,步非宸转身挑眉朝着苏公公眨了眨眼。
“皇上有旨,赏太后娘娘汉白玉滑枕一只。”
赵太后脸上露出苍凉的笑容,身子摇晃着倒在了床头。
步非宸斜睨着看了她几眼,而后像是不经意的提醒道:“太后娘娘,谁说有些话不是我该跟你说的,但是眼下本王看那淮王似是与你赵家来往密切,你总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死在韶华宫那位的手中吧?”
惊慌失措的抬起头,赵太后叫道:“你刚刚允诺过要保证哀家的性命的。”
“朕……直说朕不会杀你,至于韶华宫的那位,你觉得朕能够左右得了她的思想吗?”
猛然间抬起头,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赵太后无比饮恨,但步非宸却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几下她的手背。
“娘娘,这事儿说到底在你自己,而不是皇上,赵王对你再恨,也是你的兄长;但那淮王可就不一样了,他揣着什么心思赵王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可……”
“太后娘娘,赵王的心结在哪儿,您还不知道?所谓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