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不知道这些,这些是他后来知道的,但是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这颗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哀莫大于心死,你看那张老头儿的眼神就知道,那是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是有未完成的事情不想就这样死的不甘心和逞强,奈何他还是要接受。王进看出了这些,所以,他知道。
听到王进的话,张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那颗药丸悬在了张老头儿的嘴边,“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张强的声音有些哆嗦,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王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接过了张强手里的那颗药丸,放到了桌子上,这个时候,张强的手颓然落下,像是被人抛下来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王进才注意到张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张哥,你怎么了?”
张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进,“我的手刚才怎么不能动了?”
王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张老头儿,这个时候,王进发现张老头儿的脸色稍稍变好了一些,心里放心了些,问道,“张老爷子,我问您一句话,您只管点头或摇头就行。”
老头儿听到这话,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这样静静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
王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蹲在他的身旁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老人嘴角一动,似是想要说话,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说,你问吧。
“好,那我问您,您信不信得过我?”
老人略微思索,又是点了点头。
王进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转身对张强说道,“张哥,老爷子说了,他信得过我,所以,请你出去,有事我会叫你的。”
张强还想说什么,但是王进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张老头儿的情况拖不得,时间越久就会越危险,所以,不等张强开口,王进就急急忙忙把他推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
月光如纱,铺到了大地上,只是徒增静默而已,这静默在文人眼里是雅趣,是意境,若是在俗人眼里,就是月亮底儿,当灯使;在这张家屋子里的人眼里,就是个无用的东西,要死人了,谁还管你有没有月亮。
这时候要说的,不是房间里的王进,也不是那张老头儿,治病救人,不过是体内物质的重新洗牌而已,能不能活下来,就在于你洗的够不够干净,若是你的干净,恭喜你,你能活下来了;洗的不干净,对不起,您走好,孟婆在桥上等着您呢,所以,王进要给张老头儿治病不过就是将其体内毒素逼出来,然后张老头儿吐一口污血罢了,过程不值得一说,这里要说的,是那门外边儿等着消息的张强。
自己的亲爹在里边呢,而且还是生死未卜,但是那个外来的年轻人又是谁呢?凭什么要相信他呢?本来对于张老头儿的话,张强是言听计从的,既然他点头相信王进,那么他也应该听王进的话,但是今天不是这样,如今是生死攸关之际,又怎么能够将自己亲爹的命交在别人的手里呢?现在冲进去,只怕不是那个王进怎么样,第一个有反应的肯定是自己那个暴脾气的爹,本来没死也要被自己气死了。想来想去,还是去请大夫比较好。
请谁呢?这个张强请的不是医院的大夫,而是村子里的“鬼大夫”。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救自己老爹的命了。张强不再犹豫,叮嘱儿子写完作业睡觉,然后锁上大门,向村东头走去。
东边是一片平地,也是在这片山地中为数不对的几片大块的平地,但是很快,过了平地就又是一座山了,南方多山,不稀奇,但是东边这座山却是有些诡异,因为这座山上有两盏灯,山上有灯也不稀奇,但是东边这座山上的灯却是有些诡异,两盏灯一左一右,像是人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直勾勾地盯着来往的路人,这就是村子里经常说的鬼山。
鬼婆子村的鬼山上住着鬼医生,还真是有意思。谁知道是不是真鬼呢。
张强不怕这些,年轻后生,火力壮,纵是真有些山林鬼怪,看都他也得躲着走。天黑,山上更黑,借着手电的光,张强上了山。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但好在这是冬天,草木不是很茂盛,若是夏天,怕是连道路都看不见,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打一个趔趄,就这样,走了一程,约莫十分钟,就看到了前面一个茅屋亮着灯,就在前面。
张强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了院门前面,篱笆围城的院子已经枯萎,只剩下那些木头架子,门是由竹子做成的,用手敲,敲不出来声音,拍了两下就换成喊的了,张强就大声喊,“神医,神医!救命!”在这黑夜的山上,张强的喊声很是凄凉,若是换做一个女的,还以为是女鬼呢。
虽然人家叫鬼医生,但是找上门来,你就得喊人家神医,这是规矩,也是人情,没这点儿激灵劲儿,成不了大气候,但是在张老头儿眼里,张强就不是个成气候的人。
听到了声音,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接着,茅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大概是从床上爬起来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让这个老头儿更显得佝偻了。
“谁啊?”老头儿倚在门框上喊了一声,大半夜的突然来了一个人,换谁都不放心。
“神医,是我,强子。救命!”
“强子?哪个强子?”边问话,这老头儿一边向那院门走去,“你是谁家的孩子?”
“核桃叔,是我啊,木匠家的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