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那人把玩手中酒杯,梨花白的香气飘散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他素来妖邪的眼底浮起淡淡的失望与嘲讽。
他仰头,看着永远冷清的国师府,突然想起来余庆炎热的夏天。
他又轻轻晃了晃玉杯,酒香氤氲,让永远冷冰冰的国师府有了一丝丝暖意。
是时候回家了,他想。
忽然,他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抬头,望向来人,懒懒问道,“不忠之臣,何必再来?”
门口那白袍风雅男子长跪不起。
“都是局中人啊……”纳兰暮,不,应当叫他南慕,仰头笑道,“宋瑜,你且去吧。”
十一月,南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梨白叹了一声。
又看了看昏迷的萧凌然,摇摇头笑自己痴傻,起身就要去倒水。
忽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刚刚站起的她。
梨白一惊,转头望去。
床上那人嘴角微扬,带笑的眼睛很专注地看着她。
“让白儿担心了。”
梨白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耳根微红。
“你醒了?”
“想你。”他顿了顿,低低笑了一声,“便醒。”你还能陪我多久?
“宋家小公子。”梨白看着来到南疆的男孩,笑了,笑意却有些冷淡,有些不易察觉的哀谅。
“姐姐,你不认得我了吗?”
男孩明显有些慌张了。
梨白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很久之前,她就想起来了,月家以前帮助过很多人,其中,便有一对姓宋的江湖夫妇。
她不知道弟弟是怎么逃出那场灭门惨剧的,也不想知道,她觉得在她的记忆中,宋家好像是有个和宋思越这样大的小孩子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宋家夫妇是非常善良的。
那究竟是谁,让他变得那么残忍?
“你知道吗?千昱的孩子不是永安王的,就算是,你也不必赶尽杀绝。”
“而且,迷叶师傅是很好的人,你大不必逼他伪造云乐大师的遗言,使迷叶师傅不得不选择圆寂。”
男孩愣了愣,随后急急解释道,“姐姐,我以为那是萧凌然的孩子,我担心她生下孩子母凭子贵,你在永安王府受委屈;还有迷叶和云乐,他们当年袖手旁观,是真的该死啊。”
“哦对了,我哥哥宋瑜,他是余庆太子南慕的人。姐姐,你肯定不知道吧,余庆太子就是北国国师纳兰暮,我来之前特意在宋瑜的杯子里下了毒……”
“月司南,”梨白看着他,眼底渐渐浮起悲悯和同情,“我以前总想,如果月府还有人活着,该有多好。”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我会,那么害怕。”
“白儿,怎么了?”
梨白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萧凌然,笑了笑,没事。
看着宋思越落魄走出去的背影,萧凌然很自然地揽住梨白。
“不要难过,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你不愿去相信却还是会选择接受的,这大概就是我们活得太清醒的代价吧。”
天定十四年,萧凌然回京,更国号永岳。
他的身边,有个白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