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艺中
“都说神捕花都破案如神,杭州城经他手之案,无一冤案,实是厉害。可这人却是个怪人,明明金榜题名,却偏偏屈身捕快,倒是令人奇怪。”女子站在庭院之中,低声轻语,满园桃花灼灼,灿若骄阳。
一旁侍女掩口轻笑:“花捕头文武双全,莫非小姐也如这满园桃花这般,春意萌动?”
女子轻瞥一眼侍女,嗔道:“就你事多!”葱指攀下一枝桃花,“真美!”
烟花三月,美不若西子湖,行人悠哉,杨柳轻拂。花都提剑按立西子湖畔,湖面烟雨濛濛,画船轻摇,三千涟漪层层荡开,犹如少女心思,也不知醉了多少人,愁了多少事。
“烟柳慕桃花,红玉沉春水。文弱不盛日,西施刚睡起。江南一色,怕是都集中于此了吧,也难怪杭人不看月,原是西子湖把月色都比下去啦。”良景在前,花都不禁赞叹。
春风拂面,带着暖意,暖风似原酒,竟把花都略黑的脸吹得一丝红润。花都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汗颜,这杭州城内,如今最悠闲的莫过于他了吧。
三年之前,金榜题名,少年得志,春风得意。本可驰骋官场,名垂青史,可他却甘心做一名捕快。官场尔虞我诈,是非之地并不适合他,他只求牧马南山,泛舟东海的生活,可又有谁能懂他心中所想呢。
杭州城自古繁华,丰衣足食,城中实是安宁,捕快一职不过是个闲职,倒是应了花都所好。
西子湖美不胜收,花都看了许久竟也不觉厌烦,当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看着往来的眷侣相依相偎,花都不禁升起一丝惆怅。
花都轻叹一声,准备回衙,不远的街上忽地热闹起来。花都剑眉微皱,拦住一路人,问道:“前方何事?”
那路人匆匆忙忙,被人一拦,正要恼火,瞧见是花都,连忙抱拳鞠躬,一指前方,说道:“花捕头,今天赵家千金招婿呢,花轿已到后街,大家都争着前往,这等喜事,粘粘喜气也是极好,若是被赵家小姐看上,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啦,花捕头何不一同前往?”
花都闻言,略一踌躇,也随之提剑前往。若是按他性格,这种事他本是不会凑热闹的,可后街狭小,而人群众多,若是出何差错,他身为捕快,难逃其责。
赵家,乃杭州城大户,赵老爷富甲一方,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大儒商,在杭州城中也是德高望重。其千金传言貌若西施,上门提亲之人如过江之鲫,不幸却是连一脸之缘也没有。
而如今赵家招婿,全城人都大喜过望。两旁穿梭的人影,让花都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瞧一眼这个奇女子。
不多时,便来到后街,人群熙熙攘攘,呼喊之声不断,都争先往花轿前方靠,以求能一睹芳容。
杭州城内民风极好,虽是挤闹,但也没有出现推攘之事,花都放下心来,望向眼前的花轿。
花轿艳丽如火,更胜三分桃花,缓缓从花都眼前走过,阵阵熏香,也令花都心中微微一荡。红帘如瀑,掩住轿中女子面貌,然而轿中传出的阵阵笑声,却让人遐想无限。
花都看到街上无事,便想离开,然而没看到赵家小姐,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异样,轻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见一团红物飞来,花都习惯性侧身一躲。
众人惊呼,都望着花都,惋惜之声不断。花都暗道奇怪,低头一看,那落地红物,原是一绣球,其上鸳鸯戏水图,也不知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这是杭州城风气,绣球只能抛一次,若是一次不中,便没有第二次了。
花都转身望去,远去的花轿传来一声娇嗔,渐渐远去。花都哑言,在场众人虽是惋惜,却也无可奈何,议论一番之后,也渐渐散开了。
花都离去后,巡了一趟街,便回捕快房去了。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空气微冷。难得的一天阳光明媚,窗外的喜鹊也叫得特别欢快。
吃完早点,花都便匆匆提剑出门。门童传话,县令有事找他。花都暗自奇怪,杭州城治安稳定,他和县令已是许久不见,也不知这次是为了何事。
花都虽是心中疑惑,脚步却是不慢,不久,已是到了衙门。
县令瞧见花都,走下高堂,花都抱拳一拜,问道:“县令找我何事?”
县令神情凝重,抚着山羊须,缓缓说道:“花捕头,有案子给你办了。赵家老爷的随身玉佩在昨晚被盗了,这杭州城治安这般稳定,居然还有人敢行窃。赵老爷是我们杭州城的大善人,这案子你可要好好查,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也不丢了我们县衙的脸。”
花都脸色一正,抱拳说道:“遵命,花都定不辱使命。”
县令点点头,大手一挥,说道:“嗯,那你现在就着手去办,需要何事,再和我说。”
“是!”说罢,花都便退出了县衙,回到捕快房,拿好捕快令,便赶去赵府。
赵府和捕快房隔了两条街,街上景色繁华,然而花都此刻却无心思观赏。
花都走上前,拿起门环轻叩。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管家走出,向花都鞠一躬,说道:“花捕头,老爷已恭候多时。”
花都风轻云淡,也不觉惊讶,拱手说道:“花都有礼了,有劳带路。”
“请跟我来。”
花都点点头,随着管家走去。
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府院,只见佳木葱茏,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巷,兽面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