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鲁特,给我滚出来!”志文刚交待完,就听到了唐吉思那怒不可遏的吼叫声。
“怎么说话呢,唐吉思大人。”苏鲁特心中有底,口中啧啧有声地站了出来,“我可不是你的家奴。”
唐吉思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语气有些过,不得不压下火气,沉声问道,“你怎可不经我同意,就让那个什么商队的人来收羊毛?”
“哎哟,羊是我自己的,我想怎的就怎的,还用得着你同意?”苏鲁特阴阳怪气地回答,“你这还没当上可汗呢,就要对我自己的事指手画脚,要是当上可汗,封了台吉,那还得了。”
唐吉思被苏鲁特这话怼得一时无语,随即又大怒,“别给我装傻。”
他不相信苏鲁特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羊固然可以自己处理,但这种为部落带来巨大利益的事儿,要做也应该是由他唐吉思出面,带着其他人来做,现在被苏鲁特抢了先,其他人只会记苏鲁特的好,说难听些,这叫僭越。
想到这里,唐吉思倒是有些后悔当初的贪心,极度缺粮的他,想要把那只商队连人带货全部吞下,没想到不但崩了牙,对方居然死灰复燃,趁着他不在,又找上门来,诺大的便宜,让苏鲁特这厮给占了。
“嘿嘿,谁装傻还不知道呢,当初也不知是谁,居然打劫商队,连马贼都不如。”苏鲁特斜着眼说道。
唐吉思眼皮一跳,苏鲁特怎么知道?是了,既然他和那只商队已经勾结在了一起,那应该是从商队那儿得知的,随即色厉内荏地喊道,“别给我扯远了,说正事儿。”
在大草原,打劫商队可是大忌,要是把人弄得不敢来做买卖,那一个部落的衣食用具短缺,生计都成问题。
就是马贼,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也轻易不做这种事,敢到草原做买卖的,都有随行护卫,武力不弱,打劫他们遭受的损失很大不说,还会被周围部落联合围剿,再也难以在原本的地盘上生存。
唐吉思被苏鲁特含沙射影的话怼得不敢再提商队,无意中帮了志文一个大忙,刚才志文他们撤离时,并未大张旗鼓,牧民们忙着剪羊毛,谁都没有发现,要是此刻唐吉思盯着商队不放,让牧民发现商队已不在,人心浮动,定然对志文他们不利。
“行啊,那就请唐吉思大人说正事儿。”苏鲁特并未接着说下去,这件事在这里打击下唐吉思的嚣张气焰就行了,到了部落大会,才是杀手锏。
唐吉思气为之夺,却并不甘心,“这件事儿你不准备给我个交待么?”为了从气势上压下苏鲁特,边说边催马往前走了几步。
“瞧你说的,你之前不是都不在么,我怎么向你交待?”苏鲁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唐吉思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道,“你怎可让这帮人。。。”说着指了指正在剪羊毛的牧民们,“。。。擅自与商队交易羊毛?”
这才是让唐吉思真正感到恼火的事,他也意识到,这就是他今天到此召人,一无所获的真正原因。
唐吉思感到疑惑的,是苏鲁特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让牧民从中得了这么大的利,这帮穷鬼有了这份收益,以后还怎么驱使他们为自己卖命?他苏鲁特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不过要说苏鲁特没有从商队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唐吉思打死也不会信,而且这份好处,相信商队也不会少了自己那份,即便他们曾经兵戎相见,想要在苏尼特左旗行事,没有自己的首肯与支持是不可能的,唐吉思有这个自信。
“我自己的羊,羊毛让他们处理交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对吧?”苏鲁特声音很大,他心中谨记志文让他借机拉拢人心的话,又大声说道,“我也劝你一句,唐吉思大人,牧民们辛辛苦苦地剪羊毛,以前那是白干,现在有人愿意找他们用粮食换,那是他们的福气,咱们可不能拦着,反正羊毛咱们又用不着。”
苏鲁特这番话说完,附近不少剪羊毛的牧民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苏鲁特自然察觉到了,心中洋洋得意,郑公子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你。。。”唐吉思气结,用手指着苏鲁特,忍不住又催马向前走了几步。
“大人!”大管家在身后喊道,他只说了苏鲁特带头让手下牧民自行处理羊毛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说有传言苏鲁特正串联其他人,想要在部落大会上让唐吉思下台的消息,他的主子就忍不住去找苏鲁特的麻烦了。
看着唐吉思已经离开护卫一小段距离,大管家忍不住开口提醒,生怕苏鲁特突然变脸,与他家主子为敌。
“什么事儿?”唐吉思怒气冲冲地回头问道。
当着苏鲁特的面,又仅是传言,大管家不敢明言,只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我这还没说完呢,要不你先回来听听?”
“还有什么?”唐吉思怒气更甚,难道还有什么更过份的事儿么,当下就要拨转马头回去。
不想旁边一个小孩,这时正好挡在了他的马转头的位置上,唐吉思二话不说,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下去,“滚开!”
没有从右旗台吉朝尔洪那里借到银两,唐吉思就是一肚子气,心忧被绑架的儿子,来此地召集人马又碰了一鼻子灰,听了大管家的一番话,才知道有人趁他不在,竟然在部落里搞事情,继而与苏鲁特口角,居然没有占到一丝上风。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唐吉思满腔火气无处发泄,挡路的这个小孩,正好成了怒气的宣泄口,手中马鞭又快又狠,力道十足,“啪!”的一声脆响,将小孩打成了滚地葫芦。
天热,小孩穿的既少且薄,这一鞭,竟然将他身上的衣衫都打碎了,本就破旧的布片不堪一击,碎片漫天而飞。
小孩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才痛得哭出了声音。
众人的目光中,依稀能看到,那小孩的背上,已经坟起了一条高高的血痕。
唐吉思双眉倒竖,眼中煞气更甚,“还敢哭!”
轻轻一踢马肚子,纵马上前,扬起手中马鞭,再度狠狠地抽了下去,唐吉思这是彻底把拦路小孩当做了自己怒火的发泄之处。
旁边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这孩子年纪尚幼,刚才那一鞭就已经受伤不轻了,这要是再吃上一鞭,又没衣服挡着,也不知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唐吉思大人,会拿一个小孩出气,周围似乎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鞭子带着“呜呜”的风声,落向草丛中的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