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神,求你救她”
如同百年前一般的场景,那个男人伏在她的脚下,哀哀哭泣,渴望救赎爱人,愿用一切交换。
那时的碧笙是一个刚幻化出灵体的笔神,对善恶,对世界,对这个男人的爱意都是阿若传达给她的,她说自己就是阿若,马凉不信,他说阿若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而非令人惧怕的绝美神仙。
她努力向马凉解释“我在神笔内孕育千年,最开始只有意识没有形体,却向往世间繁华,故而画了一个姑娘给其肉身,以菩提草赋神智,断笔毫予灵魂,她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她经历的我都知道,也是因此我来了她就没了”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而他只喜欢你的某一部分,你该如何呢?把自己全部抹煞只留那一部分么?碧笙是愿意的,可她忘了菩提草,阿若早就不属于她,阿若有了自己的意识,她为了爱人欲强行分裂出来,也是因此,碧笙才容不下阿若。
碧笙一直以为自己晚了一步,其实,她不是晚了,她是错了,马凉并非她的良人。
百年前,碧笙问“我若救她,你愿意爱我么?”
“我愿意爱你,可我不能骗你,我不知道能否爱上你”
碧笙为马凉画了一座城,引了一条河,河边种了一片菩提草,她把菩提草研碎河中,以河水画人,创造无数城民,河水画了太多人化为墨池,后名乌泱。
马凉为了救阿若,答应了碧笙的条件,愿意永留瀛都,愿意按照碧笙的安排来走一生又一生,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每一生阿若必须参与,他必须确认爱人活着。
于是,他的一生会遇到这两个姑娘,但先遇到的必是碧笙,当一生走完,他未曾爱上碧笙,记忆全部抹煞,再开始下一生,直到爱上碧笙,方可脱离瀛都。
可是他每一世都没爱上,碧笙以为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慢慢来,这一世她们经历了共患难,上一辈子他们是青梅竹马,下一生他们可以指腹为婚…可阿若不允,执意要救他脱离,分明自己都这么委曲求全,为了留下他,甘愿退步让你们成婚,甚至为了讨好阿若搬离马凉家,在远处默默看着你们恩爱,为什么你就是不知足呢?一定要带他出幻境,一定要带他脱离我,一定要出去过两个人的生活?
此刻,碧笙问了百年前同样的问题“我若救她,你愿意爱我么?”
马凉泣不成声“爱你,很爱你,我一直爱你呀!”
这是在骗我,听得这话碧笙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千年修炼,被困笔中;百年情劫,画地为牢。如今,这个男人终于承认了爱,她却再也不敢相信,什么是爱?囚禁抑或放开?相守还是永别?她不懂,那所谓对马凉的爱究竟是阿若传递给她的?还是一份求而不得的执念?而百年相伴,这个男人究竟爱谁?
这些问题她再也不愿想了,爱太累,谎言累,马凉似假似真的爱恋更让她累,若爱一叶障目,她已盲了百年。
“随我离了瀛都罢”
尾声。
某不知名小镇,一名唤马凉的小画师在家中找到一支白玉笔杆,他兴奋唤妻子来看。
妻子小心接过,细看没有笔毫的白玉杆,心中忽地一痛,失手将其摔落地面,伴着清脆的撞击声,白玉笔杆断裂两半,她慌忙俯身去捡,却被白玉扎到指尖。
马凉顾不得摔坏的笔杆,匆匆捧起妻子的手查看“阿若,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