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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汪克凡接到消息后,对权习厉声责问:“刘承胤和鞑子的密使接触频繁,你们情报局没有通知堵军门吗?”
“这件事四天前就通知堵军门了,他听说之后,反而急忙赶往辰州。”
“那为什么不拦住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危险吗?”
“堵军门说,辰州府和宝庆府万万不可再丢,他要对刘承胤晓以大义,去辰州挽回危局,我们实在拦不住。”权习面露愧色。
“嗯……”汪克凡重重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揉着眉心发愁。
书生气!堵胤锡什么都好,就是还有一股子书生气,他身为湖北巡抚,肩上挑着数十万军民的重担,却孤身犯险,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刘承胤,简直是异想天开。
衡阳现在已经失守,何腾蛟一路狂奔,干脆跑到广西境内去了,湖广现在群龙无首,堵胤锡如果出事,局面会更加混乱,这件事该怎么挽回呢?
“沅陵城里还有咱们的人吗?”汪克凡突然发问。
“只有几个外围的细作,只凭他们,肯定救不出堵军门,除非有人愿意帮忙。”权习早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立刻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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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陵城中,堵胤锡龙困浅滩。
遭到软禁之后,他知道自己彻底看错了刘承胤,有用之身却要做无谓的牺牲,非常希望能够逃出险境。
但他被关在府衙寅宾馆里,刘承胤专门派了一队亲兵把守,名义上是保护巡抚大人的安全,实际上却是一群看守,而且沅陵城现在已经戒严,就算逃离了寅宾馆,也无法出城。
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坐困愁城。
卜作文来看了他两次,还代表刘承胤进行劝降,每次都被堵胤锡骂的狗血喷头,但他唾面自干的工夫极为高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般一言不发,任凭堵胤锡骂的累了,才红着脸告辞。
堵胤锡突然叫住了他:“你等等,让刘承胤来一趟,我有话和他说。”
卜作文的眼神闪了闪,又赶紧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是。”
听说堵胤锡要和自己见面,刘承胤兴冲冲地赶来了,抓到堵胤锡固然是大功一件,劝降他却是更大的功劳。
“堵军门已经想通了么?”
“我想让你死!”堵胤锡跳上去就是一记老拳,刘承胤虽然猝不及防,但凭着武将的本能躲了开去,没想到的是,堵胤锡突然向他猛冲过来,一头把他撞倒在地,随即扑上来连踹几脚,踢得刘承胤满脸是血。
几名护卫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制服了堵胤锡,刘承胤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堵胤锡却挺起胸膛,坦然待死。
“想找死?没那么容易!”刘承胤咬牙切齿,把佩剑又刷的插回剑鞘,一摆手带着护卫们出门而去,堵胤锡分明是想激怒自己一剑杀了他,不愿当清军的俘虏。
小不忍则乱大谋,哪怕白挨了一顿揍,也要忍着!
在整个过程中,卜作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情绪大起大落,来回变幻了好几次,幸运的是,刘承胤气糊涂了,竟然忘了找他的麻烦。
他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一个府中的厨子,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里面有酒有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负责看守的士兵检查了一番,就放他们进了堵胤锡的房间。
“您真是血性之人,下官略备薄酒,为军门稍解烦忧。”卜作文行了个礼,命甘剩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取出里面的酒菜。
“在下由人工,祖上三代都是岳州府的名厨,请老爷品尝一二。”甘剩躬身施礼,举着酒杯递给堵胤锡,一个小蜡丸无声地滑进了他的手掌,堵胤锡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房门外,两名看守的士兵正在聊天。
“这家伙姓尤,还挺少见的。”
“少见多怪!尤仁恭,很平常的一个名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