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郁伸手,最后只是触碰到她冰冷光滑的头,像是碰到一个易碎的梦。
“那你梦到我了吗?”他问。
“当然,你就站在宣贺那个坏蛋旁边。”
江折雪仍然闭着眼,声音迷迷糊糊,她似乎又要陷入梦里,语气却很委屈:“你也在梦里,你都不和我说话。”
宣郁说:“不会的。”
“你会把我赶走吗?”
“不会。”
“假如我对你撒了几个小小的谎,你会杀了我吗?”
说着这样可怕的话,她还闭着眼。
“你会把我的手脚打断,扔到炼丹炉里烧舍利子吗?”
宣郁说:“道教才会用炼丹炉,得道高僧才能烧出舍利子。”
江折雪只是执拗地追问:“你会不会?”
“永远不会。”
听了这话,江折雪终于笑起来。
她就像眷恋热源的小动物,往被子里拱了拱,毫不客气地派遣他:“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再不吃就真的饿死了。”
宣郁静静看着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江折雪,最后真的起身去给她拿食物和水。
见宣郁什么都没说就离开,江折雪终于松了口气。
她放弃了手脚并用抱着被子的树袋熊姿势,整个人在床上摊开。
梦里的意象过于复杂,江折雪只能慢慢捋着思路。
寺庙,僧人,还有寺庙深处的少年。
梦里的江折雪捂着耳朵,说明她潜意识正在躲避,或者非常抗拒这些来自寺庙僧人的声音。
大片的红色和让人烦躁的铃铛也是糟糕的意象,也许是潜意识里隐喻的血腥和控制。
江折雪望着天花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黑色的玻璃。
所以她之前真的遇到过宣郁,而且是在相当糟糕的情况下。
想起梦里那个抱着公鸡的女孩,江折雪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点好。
她不想把自己赌在未知的危险上,毕竟她现在并不清楚宣郁的底细。
他和她一样是躲避者?或者他就是血腥和恐惧的来源?
江折雪莫名有些烦躁。
她又想起女孩怀里的公鸡,鲜血从公鸡的眼睛里流出,蜿蜒在女孩苍白的手。
她总感觉那个女孩很熟悉,但不是来自久远记忆的似曾相识,好像就在不久前,她见过那样的……
女孩到底是谁?她又在哪儿见过她?
拱在被子里的江折雪忽然一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想起来了。
那个抱着公鸡的新娘,和郑晚江有着一双相似的眼睛。
当晚,喝了药的江折雪早早睡去。
宣郁合上书,关掉她床头柔和的暖光灯,在黑暗中默默注视她的睡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