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替你们送信,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和叶漾关系好,而且我骨子里不爱学习就喜欢撮合这种破事。这让我产生一种恶趣味的愉悦感懂吗?”
“哦,懂了。”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
出了校门就是小吃街,街道狭窄,人来人往。出租车一般是进不来的,得要走出这条路才能拦到车。两人一前一后,少年一次也没休息过也没再主动开口说话。
“为什么来帮我?”她泄气了,头一回无力的投降。
所有人都知道胡蝶是被学校劝退的,只有魏浪以为她是好姑娘。也许是人性太凉薄,离开那一刹那,四面八方充斥的孤独感裹挟而来。和魏浪道别,纯属一时兴起,没想到,最后送她的也只他一人。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笑,放下行李,微微喘着气,汗珠从额间冒出来,沾湿的刘海微微打着卷儿,整个人微微发着光。
胡蝶没说话,凭她送过几回信就当她是朋友?
胡蝶忽然觉得叶漾看人的眼光极好。
空气静默了,等车时车不来,刮风时雨不来。可是她爱上这种感觉,蝴蝶觉得心脏狂跳,多看魏浪一眼,伤感的不好的、叫嚣的无奈的情绪烟消云散。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个子高了不少,眉眼间不在写着“我比你们小三岁”几字。肩膀阔实了,她好想摸一摸。
“车来了。”魏浪道,他伸手拦车时大半身体挡住了夕阳。胡蝶忽然不想辍学了,她想回去接着念,起码离他近点儿,又想到班主任、同学脸上显现的令人作呕的表情,她觉得还是走吧,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只一瞬,收回小心思。
上了车,她摇下车窗冲他笑:“谢谢你,魏浪,我真的、真的很开心。我现在后悔没有和叶漾保持联系了,否则这个时候一定能帮上你。”
魏浪摇头,顺手付了车费:“没事,真没事。还有,你要好好的。”
毫无悬念,魏浪考上了重点大学。领大学通知书那天,魏浪再一次拨通了叶漾家的号码,可惜,一如三年前: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机械女声后是规律的“嘟嘟”声。
他清了清嗓子:“叶漾,我考上了。”
第二句:“以后我不打给你了。”
如那年夏天,他用着千把女鬼的笔名抱怨做老师家的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
n问为什么?
他道:“我成绩好,大家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你是老师家的孩子。我成绩差点儿,他们会带着讽刺的面孔嘲弄我:老师家的孩子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考这么点儿。”
他在信上画了好几个无奈的苦脸,成功的将女孩逗笑了。
总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好在他从小学习就好,不好的是隔壁邻居那老师家的孩子。叶漾说羡慕他,他则羡慕她,羡慕她有一个可以打架的妹妹,羡慕她们班的同学和她年纪相仿,羡慕她怀着最大的善意看待这世界。
她没有在他生命长久存在,却因为叶漾的存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存了一片春暖花开。
大学期间,胡蝶隔三差五找他,同学一度认为她是他女朋友。
他笑着解释不是的,只是朋友。有一回,胡蝶听见了,闷闷不乐。她进社会早,做事很随意,起先在魏浪高中附近裁缝店当学徒,而后又去了魏浪的大学附近饭店当服务员。妆越画越浓,衣服越穿越少。只是在面对魏浪时,她会穿的正常点,收腰的裙子衬托了好身材,为了穿给他看,胡蝶已经一个星期没吃晚饭了。
“魏浪。”胡蝶终于开口:“你还忘不掉叶漾吗?”
乍一听,叶漾这名字,魏浪没说话。
忘不掉吗?他不知道。
为什么忘不掉?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回答的很坦实:“谈不上忘不忘,你不提她时我也想不起来,你一提,我就要想上好几天,会看她写给我的信,回味当时的心情,而后又会忘记曾有叶漾这个人。等下一次自己再不经意想起来再忘记。循环往复,如此而已。”
放弃是一件很轻松的事,眼睛一闭,不去回想,顿时就轻松了。他放弃过,可就是时不时想起,最后他也不清楚是不是放弃了。
胡蝶暗淡了双眼:“早知道当年送信时,你问我:我是不是n,我就该回答:是。”
“我知道你不是。”魏浪心思通透,信里的叶漾善良、开朗却又敏感胆送信的举动太大胆,绝非她能做的出来。
“那”她看向他,脸色微醺,用力咬紧嘴唇:“你在大学遇到心动的人了吗?”
“没有,老实说我还没考虑恋爱。”魏浪并不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他会参加各种活动,也并不排斥爱情的到来,只是日子就这么流淌,没有遇到心动的索性罢了。他更不能肯定对叶漾的念念不忘就是爱情。
“那”胡蝶壮着胆子去碰他的手,温暖的热气相互传递。魏浪身子一僵,没有躲开。这种行为鼓励胡蝶往下说。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连大专都没念过,而你是重点大学高材生。但但是喜欢一个人也许或许有时候是和学历无关的。我喜欢你,你不要太有负担,我不以结婚为前提的,哪一天,你遇到心动的人咱们再分手也行。”
她知道魏浪会拒绝,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告白后等魏浪拒绝。有那么一刹那,她后悔了。这次冲动也许决定了她以后不能再自如的来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