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的是精致的和食。切成透明的鱼片,肉间纵横交错的纹理如同玉化的大理石,被卷成海浪般的形成,俯卧在模型小船的边上。
纯粹的观赏之物,让人提不起一点的兴致。
进食这一生理行为,被无数的宗教赋予了神圣的意义。
吃吧,这是我的血,吃吧,这是我的肉。耶稣如是说道。
看似优雅的飨食却蕴含着背叛,潜藏在暗处觊觎的狂饕们时刻准备着上前将白皙的肉体开膛破肚。鲜血淋淋地饮腑食脏。
“小少爷今年几岁了?”见场面有些冷落,藤原重新挑起话题。
“十八,叫名二十。”爷爷解释道。
“那再过几年,我差不多就可以喝到喜酒了,怎么样,来霓虹这么久,可有中意的女孩子?”
“藤原先生,别开玩笑了。小离和我家雪乃有婚约在身。“雪母故作严肃的娇笑道。
雪之下没有反抗。
”欸呀呀,是我冒昧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说罢,藤原做出一副端详璧人的姿势,来回打量着江离和雪之下啊。
”藤原兄,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理大臣,退休后,连基本的识人辨事的本事都忘了?“洞宫院的书卷气极重,说话像是古代的公卿般,拖着长长的鹤音,哪怕是正常说话,也带着深深的嘲讽意味。
”非也,与人交往靠的是光明正大的坦荡之心,岂有让阴蜮诡计大行其道的道理?小少爷天人之姿,收到几封唐突的情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多得拿来烧热水。”江离嘲讽地答道,忍不住结束了话题。
此话一出,首先感到惊讶的是江离本人和雪之下。
他抱着冷峻的视角,旁观自己的人生,藤原粗劣的戏码,不过是无数次对老套情节预料中的一瞬。
这并非是清醒的堕落,毁灭。而是理性的执念,要求他毫无预兆的谋杀自己的感情。然而,就在这死寂如灰的土地上,竟展露出岩浆通红的龟裂,好像随时会爆发出来一样。
雪之下抬头看了江离一眼,又把眼眸垂了下去。像女儿节坐在尊上的公主雏人形。
濑户偶尔会拿来类似于信封一样的东西,江离面无表情的接过后,一声不吭的放进桌里。提起情书,那就只有它了。
江离和她平时是一起放学回家的,能和女学生单独接触的机会基本只存在课间和中午那一小段休憩的时候。
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是不可能。
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流水一般的江离,手指只要一靠近就会弯曲着远离。
雪之下生出了替他辩驳的念头。
“雪乃,你看。”
只见雪母拿出一只古朴的盒子打开,蓝色的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一只翠绿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