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不知这里还有其它的事情,听了不由一怔,随后看向了裴蓁,眼带疑问。
裴蓁嘴角勾了勾,倒也没有瞒着这事:“庄氏让大姐夫带了外男进园子,除了他的两位友人,还有他的表弟庄四郎。”孔府规矩森严,是不可能出这样的岔子的,只要孔三郎带人进园子一步,便会有人告知他今日府里来了女客,所以这件事,若说不是有意为之……,裴蓁冷笑一声,谁又会相信呢!
裴三郎眼底带了几分震怒,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森冷:“孔家好大的胆子。”他常年在京,如何能不知庄家的状况,庄家三房只有长房有一嫡子,听说已有让庄四郎肩挑三房的打算,这样的人家,莫说已是没落了,便是鼎盛之时八妹妹也不会下嫁。
“许是那庄四郎生的格外俊俏,盘算着你妹妹见上一面便会被迷的神魂颠倒,非他不嫁了。”晋安郡主冷冷一笑,眼底露出讥讽之色。
裴三郎觉得这事可恼又有几分可笑,太华是什么性子,哪里会因见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便心生爱慕,若是如此肤浅,她便是瞧上皇太孙也不会瞧上他庄四郎,毕竟皇太孙的皮相还是配的上玉树兰芝的评语。
“母亲,可要接大姐回来住几天?”
晋安郡主眼皮轻轻一撩:“接得了一时,接得了一世吗?还是你想让苡娘和离?”她可以给孔府施压,却不能接了人回来,眼下孔府这样的境况,雪上加霜无疑会让苡娘难做,更会让她和孔三郎夫妻失和。
“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孔家人会迁怒到大姐的身上。”裴三郎摇了摇头,大姐和大姐夫素来感情不错,又有嫡子傍身,莫说没有发生什么口角,便是拌了句嘴也没有和离的必要。
“这个时候,孔家便是有气也不会撒到大姐姐的头上,孔侯是个聪明人,三哥只等着过几日他们邀你过府吃酒便是了。”裴蓁眼睛弯了弯,眼底带了几分才嘲弄的笑意。
裴三郎一时不解,眼下这个时候,孔家人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吃酒。
“孔家本就空有爵位而无实权,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孔三郎娶了大姐进门,孔三郎可不是嫡幼子,眼下孔府被圣人贬为侯府,虽说有迁怒之意,可事发之时孔家人避而不出,已是大错,孔侯心中如何没数,他必是要四处找人求情,免得因此事牵连了孔家子弟的前程,三哥觉得,他会求到谁的头上?谁又肯在这个时候为他说情?”裴蓁殷红的嘴角噙着笑意,歪头看着裴三郎。
裴三郎也不是蠢钝之人,经由裴蓁一点拨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管是谁也不会,不敢在这个时候为孔家求情,他们唯一的指望便是裴家,或者说是嫡母,毕竟卫皇后乃是嫡母的同胞姐姐,由她在圣人耳边说上一句话,可比任何人求情都来的强,可孔家有心算计八妹妹,嫡母又怎肯为他们说情,所以他们必然要寻到自己的头上,指望着他看在大姐姐的情面上在嫡母面前为他们游说。
“原来是有一场鸿门宴在等着我。”裴三郎摇了摇头,他大事上拎得清楚,哪怕担心大娘子,也不会让裴蓁受了任何的委屈,孔家人是得受些教训。
裴蓁轻轻一弯:“虽是鸿门宴,可三哥也要赴宴才行。”说着,裴蓁语速慢了下来,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圣人自登基以来,便吝啬封赏勋贵,便请封的折子都一压再压,永宁侯府尚是姨母的外家,外祖父更是年事已高,可他请封世子的折子到现在都没有批下来,前些年魏阳伯立了功,荫封的是他的妻子,于他不过是赏了黄金千两,所以,三哥,世事变化无常,说不准咱们大姐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乐郡王:听说你们说我很猥琐,冤枉呀!本王常年自给自足,日子实在是难熬的很
第33章
裴三郎神色一凛,是呀!一切皆有可能,既孔家有所求,必要有所付出,就看孔侯舍不舍得委屈嫡长子而顾大局了。
“八妹妹此言,着实让我受教许多。”裴三郎一拱手道,想着世间男子不免总有些轻看女子,可他却是不敢小看了女子的,尤其是养在门阀贵胄门庭的女子,一个个的皆有九曲心肠,有时候算计起人来三个大男人都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裴蓁坦然受了这一礼,笑道:“只不过是女儿家的心思素来细腻一些罢了,当不成三哥如此说。”
裴三郎则摇了摇头:“八妹妹不必自谦。”这已不是闺阁小娘子会有的细腻心思,论揣摩圣心,只怕这府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裴三郎这般想着,便不由望了裴蓁一眼,琢磨着是否因为她常年进宫,加之圣人偏宠于她,不时召她进宫说话她才会如此善于揣摩圣意。
裴蓁把玩着垂落在手腕上的披帛,那薄如羽翼的烟霞绢在她指尖轻绕,那晕染的霞色衬得那皓腕与柔荑有一种赛雪欺霜的莹白,她浅浅一笑,手指轻轻的扣在了小几上,道了句:“三哥也无需为大姐姐多有忧虑,你的婚事也该筹备起来了,傅家五娘子我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她行事很是稳妥,却也不乏小娘子的天真娇憨,三哥好生待她,她必然会善待楌哥儿和潆姐儿。”
由妹妹口中提及自己的婚事,饶是裴三郎这样稳重的性子,也不免面露憨涩,之后正色道:“只要五娘子是个好的,我必会善待于她。”说完,看向了晋安郡主,道:“母亲只管放心。”
晋安郡主抬手压了压鬓角:“你心中有数便好,总不能结亲结出一段仇来,只是有一点你要谨记,楌哥儿年纪还小,潆姐儿也不过稚龄,五娘子进了门怕一时也忙不开手脚多管教几个孩子,有些事,还是要往后放放的好。”
裴三郎点头称是,说道:“儿子想五娘子年纪尚小,身子骨只怕还未养成,自是不急于一时要子嗣。”
晋安郡主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在裴蓁面前提起,便清咳一声,朝着裴蓁望了一眼,却见她笑眼盈盈的歪在宽倚中,手肘支在扶手上,柔荑托着香腮,并未露出为出阁的小娘子应有的羞怯之态。
裴蓁见晋安郡主看了过来,便冲她弯唇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她幼时在洛邑的大长公主府曾见过几名色若春花的小郎,那时她虽不懂,却也知那几人是服侍外祖母的,等她在大了些,到了知事的年纪,才知这些小郎的作用,不过那时府里的小郎便都被遣散了,许是外祖母怕他们藏了祸心,会带坏了自己。
“六郎的婚事也该有了章程了,我瞧着程家的小娘子很是不错,等三郎婚事办完,便也该操持他的了。”晋安郡主转了话头,与王姨娘说道。
“郡主瞧着不错,必然是错不了的。”王姨娘笑道,脸上的笑容温顺而恭谨。
晋安郡主嘴角勾了勾:“等这两桩事都了了,咱们便无事一身轻了。”
“只怕您想躲懒也是不成的,县主的婚事还要您来操持呢!”王姨娘笑着说了一句。
晋安郡主含笑看向并未露羞涩的裴蓁,忍不住轻叹一声,事到如今,她的婚事便有些难以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