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大人心忧社稷,上午带人去内城下喊了话……还吩咐咱们外城的不要出门,以免被波及,也是照顾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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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令上官显骑着马,走在外城的坊间,他已经下令关闭东西两市,加强走巡,虽然茶坊酒坊已经是门庭冷落,偶尔还是能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流言。
他心想,汝宁侯虽然玩弄了一辈子的权术,从先帝朝时一跃崛升为晋国顶级门阀,但听到这种流言揣测,怕也要气死了。
自不必说,流言就是他派人散布的。舆论是顶好的利器。帝国上层的秘密,这些平民知道什么?只要散布些虚虚实实的消息,他们便会听风就是雨,自以为是地揣测出真相,然后民心如火添柴,化作一把利剑,被他们操纵着挥舞。
如今汝宁侯府成为奸佞,高邈等人由叛臣一跃成为勤王忠臣,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滑稽讽刺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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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二刻,内城迟迟不开。叛军等不及,开始攻城。
“勤王忠臣”高邈的儿子,高远济一声令下:“务必在天黑之前,杀入内城!”
他是叛军头领,原本也是个带兵打仗的猛人。以至于马玉在城楼上,一看到带兵的人是高远济,连拍脑袋:“完了!完了!!完了!!!”
他现在连咆哮都不敢!!!万一声音很大!招来注意!!人家朝他投石怎么办!!!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脚下猛烈一颤,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扶着女墙踉踉跄跄地蹲下,一个士兵向他大喊道:“大人,敌人投石!”
“……”马玉心想,还真是说来就来啊!很快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用攻城车撞门了!!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脚下又猛烈一颤,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扶着女墙摇摇晃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听人喊道:“大人,城下撞门!延兴门!”
“……”马玉心想,还真是说来就来啊!很快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破城而入了!!
各种碎石乱土四下飞溅,马玉吐出嘴里的泥沙:“我呸呸呸,赶快通知皇城!延兴门这边的墙角被人轰出豁口了!!需要**手!!!一万个**手!!!!”
别人守城还可以弄来巨石和粪便,可这堂堂内城,哪来的巨石?粪便倒是有的,可谁敢在达官显贵进出的皇城上泼屎泼尿?日后被人弹劾,说对天子不敬,往皇城泼大粪,他就算跳进大粪坑里也洗不清了。
马玉心里很苦,他只能找**手来,用以压制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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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遭受了猛烈的攻城,投石车和撞城门的动静响天彻地,居住在外城的人,都能听到那撼动如雷的巨响。
激烈的攻城,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内城的城门非常坚固,并不亚于长安瓮城。攻城车撞废了两辆,才算撞松了大门,叛军不少死伤,城头上**手也死伤无数。
上官显套了两件盔甲,都快喘不动气,在外面四处巡视,以防有不怕死的人看热闹误伤。远远的,他看到一名俊秀的白衣少年,正向战场这边走来。
乱箭不长眼,碎石乱飞,少年却仿佛不为所动,衣袂在风中轻飘。
上官显虽然投靠陈留王,毕竟还是做不到像长宁伯等人那样心黑,遂远远喝道:“兀那小子!没看到这里在打仗吗!这热闹你瞅不得,当心有命来,没命看!快走!”
少司命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上官显对视他漠然的视线,心中巨震。
——那是怎样一双眼眸啊,银色的瞳仁,看着你却又似看空,是对一切微渺凡尘的无视。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清冷无情的样子像鬼。
他害怕了。所幸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安令,这个官位有多受气人尽皆知,早已练就出忍气吞声的好本事,权当没看见。
你想找死就死吧,我也拦不住。
他这么想着,高远济就瞧到了这边,打了一下午仗已经让他很暴躁,当即朝这边射了一箭,骂道:“你他妈废话什么,这小子活腻歪了,跑来这里添乱,他妈的不想死就快滚!”
话说的蛮横了点,不过所有人都对高远济的脾气习以为常。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足弱冠之龄的少年,脾气竟比高远济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