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秦不俍点头,“小的时候,恨过的!”
恨他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没有担起做父母的责任。
更恨他们抛下了他。
可恨有什么用呢?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他应该……也是自责的吧。”
秦不俍沉声道。
虽然三岁前的记忆里,只有书房里那一幕了,但是秦不俍相信,秦正彦一定是个好父亲。
“我是祖父祖母带大的,祖父为人严苛,对秦家不成器的子孙都怒其不争,每每见面都要教训几句。可提起父亲,他只有一句情深不寿,慧极必夭。祖母只有父亲一个儿子,一提起来就止不住的掉泪,至今都是。”
倘若那是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会如此?
“还有家里的叔伯兄弟们……”
秦不俍看了眼师绯叶,“若是现在,还能说叔伯们是惧怕我,又在意年终分红,才对我好。可我小时候,叔伯们也对我极好。”
家长会,大伯去。
亲子游,三叔去。
倘若父亲和兄弟们关系不好,叔伯们又岂会爱屋及乌?
幼儿园小学中学,除了玩得好的那几个发小,连学校老师都不知道他没有家长。
就连同一条巷子里的孩子们都不敢欺负他。
谁都知道,欺负了秦家小二,秦家大伯大妈三叔三婶连同平日笑模笑样好脾气的秦家祖母,都会冲来家里告状,事后还会被秦家大少秦铭臻揍得更惨。
“再后来,长大了……”
秦不俍轻叹了口气,话语轻松起来,“书中自有天地,看多了就会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我命中就是没有父母缘吧。”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吗?
那为什么还羡慕她,喜欢师家?
只因为娶了她,成了师家的女婿,就觉得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心里那股心酸又心疼的感觉更明显了,师绯叶伸手抱住秦不俍,“秦不俍,你有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们一起经营属于我们自己的,全世界最幸福的家。”
生怕再说下去他的绯叶要哭了,秦不俍笑着点头,“好!”
月亮升至头顶,整个大地一片银白。
四周一片宁静。
秦不俍觉得,这个夜晚,是他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心情最疏阔的一晚。
心底那个困住他二十多年的笼子不见了。
还重重的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那块石头,是他对着叶暮深的墓碑,在黎雪卿满是泪意的凝视中,担负起的对绯叶和师家的责任。
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