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各种目光看过来,林雁语心中一紧,硬着头皮给面前的白瓷杯斟满酒。
她右手握住小巧瓷杯,左手托住右手小指,朝左手边的目光灼灼看着她的男子举杯,举杯道:“李县尉,春风苑的搭救之恩,雁语没齿难忘,敬你一杯,还请笑纳。”
说罢,林雁语仰起纤白的玉颈,皱着眉头闭眼将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
李宴齐眼珠漆黑,目光逡巡着她被酒意染的粉扑扑的面颊,喉咙动了动,笑道:“林姑娘叫我李县尉生分了,我叫你爹娘伯父伯母,你便叫我一声李大哥也是当得的,既如此,作大哥的救你不是理所应当?”
林雁语感觉李宴齐的目光像是蚂蚁一样爬过皮肤,不敢与之对视,脸在酒意下愈加滚烫,只想赶紧将场面应付过去,慌忙将白瓷杯倒置,示意已空杯。
“请!”
李宴齐原还想继续逗逗心上人,但知她怕羞,万一真把人惹恼就不美了,将目光收敛了些,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林秀才蓦然以掌抚拍方桌,将坐他旁边的林母吓一跳,朗声笑道:“林某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宴齐你今日既这么说了,以后还要多来林伯父家走动才好。梅儿,你扯我袖子作甚?”
李宴齐的心情很好,一双瑞凤眼眼眯成了一条缝,笑的格外真诚动人,说:“好,宴齐无父无母,一直羡慕别人有父母亲疼爱,现在伯父如此说,我一定多来走动,到时不要嫌我烦才是。”
许是因为激动,林秀才一张斯文的面皮微红,热情笑道:“怎么会?伯父此前误会你,今日才知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常来家里,喜欢吃什么提前说,我让你伯母给你做。嗷!梅儿你踩到我的脚了!”
“那我就先谢过伯父了。”
……
这顿饭除了林母,吃的宾主尽欢,尤其是林秀才与李宴齐,若不是时间有限,林雁语怀疑李宴齐都可以改口叫她的傻爹爹作爹了。
趁李宴齐离开前与林秀才说话的功夫,林母将一千两银票交给林雁语,一脸不悦,斥责道:“你爹这个老东西,人家捧他几句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了,啥都往外沁!”
骂完丈夫,又恨恨的说:“这个李宴齐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你爹忽悠的找不到北,你去将银票给他,就说是还他的救命之恩,让他别把你爹说的话放心上。”
“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林雁语接过银票放入袖兜中,眉心微蹙,犹豫道:“我觉得那李县尉对我们并无恶意。”
“唉……”林母语气缓了下来,“娘岂非不知他并无恶意?但怕就怕他觊觎我家珍宝。”
林母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她手心,叹道:“罢了罢了,到底是于咱家有恩,你就将银票给他说是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林雁语面颊不由自主微微泛起红晕,垂首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轻声道:“知道了,娘。”
林母注视着女儿单柔的背影,面色复杂,尽管李宴齐与女儿除春风苑那件事,并未有太多接触,林母作为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吗?
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感情,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几次见李宴齐都觉得,他看女儿的目光并不单纯。
若李宴齐是寻常人家,便是条件差些,她都会将他纳入考虑人选。
但他这种无父无母,靠拳头长大的恶霸,绝非池中物,又心狠手辣,有感情时倒也罢了,就怕以后感情消散,娇花萎地、下场凄惨,到底不如性情敦厚,良善之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