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就这么算了啊。
“杀几个人,意义不大,宋元若真想要结盟,不是靠你杀了使团能阻止的。“
“可是狗虏们在长安城杀人,不找补回去,王上颜面“
“无妨。“李瑕道:“这些事该看的是利益,国家之利。有利则合,无利则分,小打小闹没多大意思,倒显得我们还是未起势前的反贼土匪。“
“是。“姜饭只好咽下这口气。
反而是李瑕笑了笑。
元廷现在都需要派细作到长安杀人来挽回局势了。再想想大蒙古国最鼎盛时的国力,此事便显得有些可笑。
当然,大元的国力还是远远强过他的,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被迅速改变了的东西,是人心里的底气。
底气这种东西,能从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中透出来。
一封信写就,李瑕搁下笔,随意地将那信纸递了过去。
“派个人到临安,交给贾似道。“
“那这事“
“就这样,够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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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离开了长安城。
它经由急驿被送到了万州,走的是荔枝道。唐时的骑士为杨贵妃送荔枝很快,如今送信亦不慢,这条路废荒了又重修、迎来送往,穿过它就像是从历史的尘烟里穿出来。
抵达万州之后,转水路,过长江三峡。
信件抵达巫山时,正是大年三十。
前方的长江两岸灯火繁华,城池中有爆竹声响,有花灯挂起,有家家户户端出热腾腾的酒食。
也有人抻长了脖子看着这些热闹的街景,羡慕着能好好过年的人,然后继续饿着肚子缩在城墙下。
也有人冻死在路边,被白雪覆盖,默默无闻。
更远处,有人在金碧辉煌、温暖如春的软毯上,由十数个肌肤如雪的美人们拥着取乐。
有人阖家欢聚,有人骄奢淫逸,有人贫寒困厄全都是这世间。
浪花滚滚,世间就此迎来了大宋咸定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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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牛年。
大宋咸定六年,正月十五,元宵。
一封来自长安秦王府的信终于在贾似道手上被摊开。
“狂妄。“
只是看了一眼那薄薄的信纸,贾似道便觉得受到了轻慢,随口骂了一句。
“贾相勋鉴,见信如晤。今岁瑕曾西行万里,出玉门、阳关,辗转安西、北庭都护府,斩蒙古主阿里不哥于大漠;破宗王合丹于楼兰;杀丞相耶律铸于轮台;会盟三大汗国于天山。
遥想汉唐之盛,不敢言功业,惟恐后世冠我辈以孱弱之名,恨不能直捣漠北,一洗楦渊、绍兴之辱“
“没你娘的鸟兴听你吹嘘。“贾似道骂了一声,本想抛下手中的信,终究还是继续看了起来。
往后看,李瑕无非是引用了当世许多人对绍兴议和的评价,提醒贾似道注意身后之名。
只有最后一句话,让人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