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志欣插话道:“你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有难处你直说了呗。”
“能有什么难处?”李祥状似自然,“就是些鸡毛蒜皮,锅勺碰锅沿的破事儿,如今已过去了,不必提了。”
卓志欣的心思比徐显炀还要单纯,连徐显炀都未主动怀疑李祥,卓志欣再如何察觉他不对劲,也不会想到他会吃里扒外上去,听他说已过去了,也便暂且撂下。
徐显炀信手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翻了两眼,心中盘算着今早与诚王的谈话,忽抬头道:“今晚随我去盈福楼吧,我叫上蓁蓁,让你们正式见见面。”
彼时平民人家并不十分讲究男女避嫌,家中主妇亲自招待大伯小叔并不稀奇,徐显炀还从未当自己是个“大户”,也就没把大户人家那些讲究当回事过。
徐显炀紧接着道:“不过,只叫她一个女子到场难免拘谨,不如李祥你把媳妇也叫来。”
李祥心头一震,忙摆手道:“不不,这两日我儿子正闹咳嗽,她走不开。哎,你怕弟妹拘谨,寻个她的朋友来不就是了?比如教坊司里那个与她要好的小姑娘如何?”
卓志欣笑着拍了他一记:“你惦记着人家姑娘,简直都无所不用其极了。”
李祥往日嘴碎,惦记上了画屏也不对他们避讳,徐显炀对此是从没在意过。
今日因对这两个伙伴都留了心,听李祥推脱不愿带媳妇来他还在怀疑,一听他提及画屏,徐显炀的疑心反倒又淡了些:李祥素来胆小,倘若真被对头收买,此时在我面前必定提心吊胆,应当不至于还有心思惦记人家姑娘吧……
他点头道:“也好,到时就接画屏陪她一道来。”
诚王封锁消息的手段确实堪称一流,对于昨日变故,次日给王府中放出去的说法就是发现失窃,故而封府搜查,烟道里找到的董善尸首,就是贼人,因此已然结案,谁都不许再妄自揣测传谣。
甚至连往日防守严密的西跨院还严防依旧,所有知悉内情的人都得到了严密警告,不得泄露一字消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似乎就是简单的遇贼捉贼,在知情的凶嫌看来,就是诚王见到耿芝茵遇害,有意封锁消息,好暗中调查。
“我本有心今日便通传全府,认你作义妹,但又顾虑到会惊动凶嫌,引他们防备,只好再等一等。”
上午徐显炀走后,诚王带着杨蓁漫步于花园莲池之畔,对她说道。
不把这消息通传下去,王府下人们就会个个都以为她是王爷的女人,诚王急于说清,都是为了她的名声打算,杨蓁心中感动:“劳王爷挂心,多等几日也无妨。有了王爷的布局,想必近日查案便会见到大进展。”
诚王没有接她的话茬,自顾自道:“或许可以先慢慢放出话去,直说你是杨顺铮的女儿,只因当年我与你父亲有些交情,不忍见你落魄,这才接了你回府来看顾。”
一眼见到杨蓁似在掩口忍笑,诚王问:“怎么?”
杨蓁含笑道:“多谢王爷想得周到,不过,倘若您真是与家父有着交情,又如何该认我作义妹?不是该认我作义女了么?”
诚王一听也是笑了,随后又思忖道:“这样也不好,虽说他们知道芝茵真实来历的人不多,但万一私下里传开了,便会因此联想到你身上。我因为与她父亲的交情带了她回来金屋藏娇,再来如此说你就不合适了。”
他是真的在为她费心着,杨蓁是有些奇怪为何自己忽然得了偌大殊荣,但很顺畅就猜测是因为他发觉从前误会了徐显炀,对徐显炀有所愧疚,才补偿到她身上罢了。
听了他最后这一句的意思,像是承认了他带耿芝茵回家确是“金屋藏娇”,而非单纯庇护。她又不禁好奇,试探问道:“王爷对耿小姐……真的从未动过男女之情?”
诚王睨她一眼,不留情面地直言:“换件事来与我说,这一件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