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找到附近郭塘蹲点的地方,向其询问:“可发现有何异状?”
“回大人,李祥一家人看似并无异状,不过属下发现,这两日每到傍晚,必有一个挑担卖蔬菜果子的货郎上门,每一回都被李祥媳妇迎进门去,待上好一阵才走,不知这算不算得异状。”
“货郎?”李祥家如今还算殷实,若说家里有常来往的货郎,迎进家里去招待并挑选货品,也并不奇怪,可今日不同往日,徐显炀一听便是神色一凛,“今日也来了?”
“是,已进去有半个时辰了,至今尚未出来。”
徐显炀等不及听完便吩咐道:“把左近的人手叫来,守好了这门户,见到那货郎出来,立刻扣下他!”
话音未落他便疾步而走,直绕向李祥家的后院方向。
刚绕出胡同口,便见到一个黑影翻出了李祥家的后院墙,落地后朝一方快步遁走。徐显炀急忙追了上去。
奈何此时时辰已晚,大多人家已然入睡,周围难见一点灯光,这些后街胡同地带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对周遭地形熟悉的,一头撞到树上墙上都不奇怪。
徐显炀才追到头一个岔路口,便已看不见对方身影,不禁愤然顿足。
寻常货郎哪有逾墙而走的?显见就是今日从李祥那里得了重大消息,不敢再冒险从正门离开,才匆匆逃离。如此一来,李祥的嫌疑已可坐实。
徐显炀攥紧了拳头,狠狠一拳锤在身旁一株柳树之上,震得枯叶簌簌而落。
罢了,今日这探子捉不到,还可依计明日在干爹家中蹲守等杀手上门,到时候……
徐显炀回过身,又朝李祥家的方向望去。
次日一整个白天,徐显炀都没在北镇抚司露面,直至傍晚才来,一来就差人叫了李祥与卓志欣两人到跟前。
“今晚不用巡夜了,”徐显炀道,“随我去干爹家中蹲点,等候来杀柳仕明的凶嫌上门。”
李祥与卓志欣闻听双双怔住,神情却又不尽相同。
卓志欣问:“怎么,难不成你昨日说柳仕明醒了……”
徐显炀笑了笑:“是啊,他根本没醒,我是拿你俩预演一下,今日再到衙门里来放出消息,好钓对手上钩。你们知道,我这人不善说谎,不预先演练一番,怕说出来别人不信。”
卓志欣苦笑:“我还一个劲儿为这消息高兴呢,你真骗的我好苦。”
徐显炀转去望向一直不出声的李祥:“李祥怎么了?怪我没说实话?”
李祥一怔,摇头道:“哪儿有,你说怎样,我们都听你吩咐就是。”
“好,拿好了兵刃,这便随我过去。”
李祥犹疑道:“能否容我回家送个信?我娘见我不回家该惦记了。”
“你又不是头一回为差事晚回家,怕什么?走吧。”徐显炀姿态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直接拉他出门。
卓志欣跟上来问:“就咱们三个?不必带上些人手?”
“不必,我已备下了人手在那里。”徐显炀头也不回。
时值冬日,又是阴天,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等到他们三人三骑去到何智恒的府邸,天已然全黑。
徐显炀领着他们自一处不起眼的角门进入,这里早有下人等候,将他们迎进门来,对徐显炀道:“王爷正在等候大人。”
“王爷?他亲自来了?”徐显炀十分意外。
而听了下人这话,李祥与卓志欣只有比他更意外的份——怎么诚王也亲自来了?
“我说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随他进院时,卓志欣忍不住问道。
“过了今日,自会与你细说。”徐显炀望了一眼李祥。平日最爱抱怨的李祥此刻却寂然无声,一看便是全身紧绷,一个字都不敢出口。
布防等候杀手的下人房院里仅挂着一盏风灯,光线昏暗,一片寂静。距此最近的一间正房屋里点着一盏孤灯,诚王穿了一身平平无奇的墨兰色蜀锦夹棉曳撒,坐在正座太师椅上饮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