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随我冲锋杀敌的二十万热血男儿,亦有数十万与我同进退的忠义百姓。如若弃他们于不顾,我又有何颜面登临大位!”傅晏态度坚决:“唯只能愧对先生的辅佐与厚望了!——玄初,你速速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殿下莫急,再听我一言!”虞梅仁叹息一声:“殿下高义,虞某愧不能及。虞某却想到一双全之法。殿下若回去,固然可以掌控大局安定人心,可是若说北疆此时最需要的,却是一良医。虞某不才,于医术一途还算精通,往年也曾在南地应对过瘟疫。就让我代殿下走这一趟北疆罢!”
“先生去?”傅晏想想,这的确是一两全良策。虞梅仁医术高明,又有勇有谋,他定能撑起北疆大局。“那就拜托先生了!”他郑重一拜,然而身形一晃,差点扑倒。
虞梅仁赶紧扶住他。“天一亮,我跟囡囡交代下便出发,只是——”他突然拉长了声调:“我亦要将家中托付于殿下,殿下,定会让我无后顾之忧吧?”
傅晏干咳一声:“那是自然。”
虞梅仁歪歪头,又是用那种幽深的眼神盯住了傅晏。
傅晏咬咬牙:“我会如照顾亲妹般照顾囡囡。”
“那就多谢殿下了!”虞梅仁退后,长长一作揖。
于是天亮之后,虞楠裳便听她爹说要出趟远门办点事儿。
傅晏本以为虞楠裳会极不舍极难过,岂料她并没有,反是沉稳又有条理地为她爹打点行装:“爹爹无须牵挂家里,我自会照顾好自己还有燕娘。宣叔和爹一起去,爹一个人我不放心的。”
虞梅仁也嘱咐虞楠裳:“原该把你们托付给你二叔家或外祖母家。只是你二叔家刚出了那么档子事儿,你外祖母家呢,现在是多事之秋,也不好搅扰。左右这街坊邻居都是好的,尽可照顾你们。你自关紧门户过日,要听燕娘的话,有实在打紧的事再去你外祖母家……”
“晓得的晓得的,我这又不是第一次看家。”虞楠裳道:“只是这次爹爹走的实在突然,这大节下的,外面又是冰天雪地,就不能略缓个一天半日吗,这些路上要用的东西都不齐全。”
“我路上添置就是了。事情实在紧急等不及。”虞梅仁便这样匆匆忙忙一阵风般离了家。
目送虞梅仁背影消失在巷口,虞楠裳叹口气,和苏子拉着手回了家。
“先生走了吗?”傅晏见她回来,问她。
自从被虞梅仁说了那么一番话后,傅晏心灰意冷,这几天都刻意避开虞楠裳。如今是因为虞梅仁离去怕虞楠裳难受,强打精神准备安慰她一二。
虞楠裳却只以为是他病重的缘故,现下见他精神好了些心中倒有些欢喜:“是,走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紧急的事情,这样着急。爹爹有没有跟你说?他很多事情都不跟我说的。”
傅晏并未回答她,而是问:“先生不在,囡囡会害怕吗?”他努力给自己调整到兄长的状态和语气上。
“这有什么好怕的。爹爹常说,要习惯他不在,习惯万事靠自己,所以以往他经常把我一人留家里的。”虞楠裳反过来安慰傅晏:“阿晏是不是舍不得爹爹?”
傅晏笑笑:“是。先生这突然一走,我很不习惯。”
“嗯,”虞楠裳点点头:“那从今天起我和苏子就搬到正房来,和你一起住,也好照顾你。”
傅晏:“……不不不,这就不必了!我,我喜欢清静!”
“哎呀,好了,我知道你是又害羞了。你病成这样一个人怎么成,我可是打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等爹爹回来让他看见。”虞楠裳根本就无视他的意见,转头就喊苏子:“把咱们的被褥抱过来!”
“哎!”
“我说了不行!你忘了你爹叫你听我话吗?”傅晏加重了语气。
虞楠裳眨巴眨巴眼:“忘了。”
傅晏气的干脆一蒙被子不理人。
“你干嘛这样啊,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虞楠裳伏他身上抱住他,故技重施唧唧哼哼:“其实不是我照顾你啦,是你照顾我啦,爹爹不在家,我要和你一起睡才不害怕,可以吗?你知道我年前受了那么多惊吓,真的,现在心里还是好怕怕的。这么大的房子,若是有人半夜三更闯进来把我抱走怎么办?苏子总是睡的跟只小猪一样……”
“你刚还说不害怕的……”
“我说过吗?”
傅晏到底给她缠的没有办法。
夜晚如约而至。
“阿晏要我给你擦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