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早早躺在床上,根本没想着点起油灯,三枚铜钱还在怀里,睡晚了,更难熬。
天还没有亮,韩征就一骨碌爬起来,磨了一瓶墨,叠好一卷纸,把几根毛笔包好笔尖,放进怀里。然后灌了一壶水,拿了个小包裹,背着小木箱,急急忙忙出门了。
出门后,就往城门方向跑,来到城门处,城门刚好打开。
年轻就是好,除了额头有些乌青,昨天走路还一瘸一拐,今天就跑得飞快了。
韩征出了城门,用两文钱买了一张厚厚的大饼,比在城里买,能省一文钱,分量还足一些。
“放下吧,又不收你钱。”卖大饼的老张,牙已经掉了大半,说话漏风。
“我是怕回来晚,耽误你回家。”韩征瞥了一眼老张的竹筐,满满一筐大饼,就放在独轮小车上,老张抄着手坐在小木凳上,眼神浑浊。
虽如此说,韩征已经把小木箱放在老张身边。
老张就张嘴笑了笑。
韩征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老张依然谨慎,把小木箱挪到独轮车后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官老爷过来,莫要误会了,多收银钱。
一直过了午后,韩征才急急忙忙回来,“老张,怎么还没卖完?”
“不再买一张?”
韩征其实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早上还能再忍忍,说不定现在掏出三文钱,能买两张大饼。老张这个人,并不死心眼。
韩征摇了摇头,“要不是怕现在回来吃不上你的大饼,我才不会早上买。”韩征拍了拍包裹,显然大饼还在包裹里等着韩征呢。
老张也不是真要韩征买,年轻人有没有钱,老张摸不透,会不会过日子,瞒不过老张这双眼。
要是吃一天,一张饼,无论如何也不够。要是真的还在包裹里,回家就着咸菜,晚饭足够了。年轻人,又不是富贵人家。
韩征拎起木箱,背在身后,健步如飞。
老张依然不急不躁,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筐子里的大饼。倒不是老人对自己的生意不上心,委实眼前的读书人,不像是会掏钱的主。就这干巴巴的大饼,看得上眼?真要看清筐子里是大饼,会马上转头走人的。
();() “这大饼,都凉透了,还硬邦邦的,况且这太阳也快下山了······”
老张赶忙从板凳上站起来,“这位公子,这饼虽然比早上硬了一些,凉一些,这大冷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却并不难咬,口味也很好,还顶饿,不信您可以尝尝······”
老张口中心中都热络起来,读书人这身青色儒衫,料子不知道什么做的,单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养眼。
其实,就算是读书人身上披件破布,恐怕也很养眼。读书人身边还跟着个书童,书童背着小竹箱,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一般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即便是负笈游学,也是不差钱的,却没想到读书人一张嘴就是懂行的,老张心中那个热切。
“多少钱一张?”
“两文。公子要几张?”老张就要动手拿。
“慢着,”青衫读书人也是老江湖,“太贵了。”其实,李西山是真觉得贵。安丰县,一文钱一张的大饼,能抵这老张的一个半。
“公子可以先看看,掂量掂量。”老张恨不得把饼塞到读书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