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住持微微皱眉,想起来一位大德说过的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做了就做了,干嘛要说呢?现在好了,想出来,也出不来了?老住持明知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无债一身轻,还真敢乱说。
“烈火烹油、抱薪救火,以前种种,似乎不算什么了······吧?”
老住持叹了口气,看了看天空,老眼昏花,连日夜也看不分明了。
难得糊涂?到底不如不得不糊涂。不得不糊涂,又不如真糊涂。别管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都不如置身事外好。
老住持在那里缓缓“扫地”,竟然真被他聚起一小堆落叶。
不近善不知恶,反之亦然。老住持身处其外,善恶昭彰。
杨见山在前面走,李西山在后面跟得不紧不慢。
杨见山放缓脚步也不行,只能停在路边,李西山背着双手,缓缓踱步向前,换成杨见山跟在后面。
南安有门阀,江陵多富贵。南安郡最大的门阀已经确定入了故纸堆,江陵郡的富贵门户也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一位高中进士之后,接到任命消息就急慌慌奔赴县令职位的读书人刘耽在县衙不住转圈,郁郁难平。
新纳的美妾也被冷落在家中,暗自垂泪。
外面大雨已经下了两天一夜,到现在才有了点变小的样子。不过望着外面的雨帘,瑾娉知道负心汉多半是不会来了,哪怕院内并没有留下积水。
到底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以后再没有那份自由,也没有那份温情了。人没变,只不过角色变了。
以前的读书人真不是这样的,虽然知道家有正妻,也有通房丫鬟,瑾娉还是心甘情愿答应读书人的要求,还不是女子门第差了一些?读书人高中进士,又做了县令,早就铺就了一条青云路,父亲巴不得女儿嫁过去,哪怕是做妾。
瑾娉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
谁知读书人未去殿试之前,巴不得日日见到自己,甜言蜜语,恩爱情浓,恨不得把“娉娉”喂饱灌醉。
谁知,那活该千刀万剐的做了县令之后,自己进门一旬有余,除了进门那日的蜻蜓点水,连院门都再未踏入半步,要说瑾娉的怨气,如何能轻?
县令老爷刘耽三十多岁,年富力强,实打实的年轻有为。倒不是说拿不出这些钱,就是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一到任,就出了这档子事情?总不能找老爹掏腰包吧?那些亏空的府库钱粮,刘县令是真不着急,自己刚上任,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填补,至于如何填补,读书人是明白的,就是不能把事情归到上家头上。
为何?自然是那不能说出口的规矩。但凡到了这个层次的人,都明白。说实话,真不多。县令老爷相信,最多一两年,都不用自己操一点心,下面的那些人,都会不声不响把事情做好。
可是,偏偏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缓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