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剌蒲阿和完颜合达对视了一下,完颜合达轻轻点了点头,移剌蒲阿犹豫道:
“陈和尚,要不咱们一起撤?分一部分殿后就行。”
忠孝军是这支大军的骨干,忠孝军要是打没了,他没有办法向皇帝复命。
“将士们都阵亡了,没有人能殿后。步兵没有用,只能靠骑兵!你们带一万骑兵先撤,我带八千人殿后!”
蒙古大军四万骑兵,步卒已经溃退,只有骑兵阻击,才能有一线生机。
看移剌蒲阿还是黏黏糊糊,完颜陈和尚瞪大了眼睛。
“快走!要不然谁都走不了!”
完颜陈和尚点起人马,率领忠孝军直冲而去,和蒙古大军要做最后的决战。
现在这种情形下,步兵举步维艰,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也只有坚忍耐战的忠孝军骑兵们,能和蒙古骑兵对垒了。
“吹角!所有人,撤往钧州!”
完颜合达大声呐喊,荒野上号角声大作,完颜合达和失魂落魄的移剌蒲阿一起,带领左右骑兵,一起向东南钧州方向逃去。
“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
一处高地上,看到金军骑兵义无反顾向蒙古骑兵大阵冲击,金军骑阵严整,人人都是貂领花帽,双方一次次的冲阵,拼杀激烈,双方都是人仰马翻,蒙古骑兵死伤无数,窝阔台不由得红了眼睛。
“口温不花和史天泽追击金军步兵,忒木台和阔烈坚,两个万人队,一定要把忠孝军留下!”
忠孝军勇悍善战,天下闻名。完颜陈和尚曾率400骑于大昌原大破蒙古军8000之众,后相继在卫州、倒回谷等地击败蒙古军,可谓蒙古大军的死敌。
今日一战,务必把完颜陈和尚留下,灭了忠孝军这支金国最后的精锐。
窝阔台军令传下,蒙军万骑毕发,由雪野上四处集结,直奔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骑兵。双方剧烈冲阵,一次又一次,栽下马者无数,雪原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片雪原。
号角声不时响起。一队队的蒙古骑兵加入战团,一队队的金军骑兵涌入战场,令人窒息的冲阵似乎永不停止。偌大的雪原上,方圆数十里,人马尸体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生者还在舍命拼杀,伤者在冰冷的血泊中蠕动惨叫,无人问津,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一会就在尸体上和伤者上面盖了厚厚一层。
恶战持续,蒙金双方骑兵大大小小冲击了十几次。一方挟兵威,誓要灭了对方;一方存亡一线,困兽犹斗。双方犬牙交错,死战不退,都是杀红了眼。
雪原上大雪纷飞,战场上血肉横飞、人人狰狞,犹如猛兽般撕咬,生死就在一瞬间,窝阔台冷目而视,他的子侄贵由、阔出、蒙哥、忽必烈们,个个都是变了脸色。
都说金人孱弱,怎么会两军对峙,蒙古铁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不能让对方屈服?
“大汗,这损伤也太大了!”
塔察儿,蒙古四杰之一的博尔忽的侄孙、怯薛军的千夫长,骁勇善战,杀人如麻,也被眼前的惨烈震撼。
();() “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死伤多少勇士啊?”
蒙哥、托雷的长子,蒙古国王室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拿人命填坑,看谁死的人更多,谁第一个撑不住而已。
“我们的西路大军,怎么还没有到啊?”
眼看着血腥的冲杀之下,一个个千夫长百夫长或死或伤,伤兵满营,托雷的四子忽必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可见内心的挣扎。
“怕什么?没见过死人?”
黄金家族的年轻一代人人心惊,窝阔台看了自己的侄子们一眼,面色一沉。
“塔思,你带两个千人队再冲一冲。完颜陈和尚没有多少骑兵,撑不了多久。”
塔思是四杰之一木华黎的孙子,也是怯薛军的千夫长之一,兴奋领命而去。
随着两个精锐蒙古千人队加入战团,雪原上的恶战更加惨烈,蒙古骑兵越战越勇,忠孝军骑兵越来越少。终于,又一次破阵而出,金军吹响了号角,完颜陈和尚带领不足千余残骑,向着东南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