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人雄心勃勃的话语,立刻惹起了旁边一桌人的附和,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大胖子立刻大声说道:
“兄弟们,你们说的是!当官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去了军中,保家卫国,我们这些百姓也安心。你们这一顿我请了!”
中年男人脸圆白大,身材壮硕,穿得也是衣冠楚楚,看来不差钱。
“大官人,那就多谢了!借你的酒,敬你一杯!”
年轻人纷纷站起身来,敬了大胖子一杯。
“叫什么大官人,叫大哥就是!现在皇帝免除了苛捐杂税,又惩治贪腐,生意好做多了。说起来,哥哥我也是托皇帝的福!咱们要谢,就都谢皇帝吧!”
大胖子端起酒杯,和一众年轻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兄弟们,陛下知道民生疾苦,便澄清吏治,惩治贪腐。以前吏治腐败,官吏贪腐,做生意太难。现在好了,陛下宽以待民,重典治吏,官吏老实多了,老百姓敢花钱,我这生意也就好多了!”
大胖子哈哈笑了起来。
赵竑也是微笑点头。百姓要求的并不多,澄清吏治,还是有了一定的效果。
“是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作奸犯科,暗地里使坏。比如,有些皂吏收受贿赂,你不给,他就天天带人去查细作,找盗贼。这样下来,你生意还怎么做,最后还不是花钱了事!”
另外一桌人,有人黑着脸插话进来。
“你这算好的!我表兄的店生意红火,结果对面新开了一家,掌柜的是县丞小舅子。那些皂吏天天来闹,一人占一张桌子,从早到晚,只喝茶不吃饭,来的客人都被赶走了。我表兄没办法,没有一个月就关了门,到金陵去了!”
同桌又有人悻悻说了出来。
“我家孩子在学堂上学,体育课越来越少,都被其它文化科目占了。学校也没有办法,想考上好的学堂,必须要考高分,将来考金陵大学堂、师范学堂才有把握。那个体育课,考试也就是个形式!”
“可不是嘛!什么刺枪术、马术,包括那些单双杠、越野跑什么的,都给停了!上面来检查,挑些爱练成绩不好的糊弄一下!反正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个形式。”
另外两个中年男子的话,让赵竑脸色阴沉,暴怒之下,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尚武之风刚刚盛行,已经有人在悄然兴风作浪,想要故调重弹,重回老路了。
“你们不要担心!有反贪司在,那些贪官污吏,做虚弄假的,早晚会被抓住,绳之以法!”
“那些人为了成绩,孩子们也有个好前途,没什么的!”
没有人注意到赵竑的愤怒,有人还是愿意相信官府。
“反贪司里面也不是都是好人!有些人和官吏沆瀣一气,还不是没办法!就比如那仁和县,下面五六个乡镇的乡镇长,都是有关系,全是买的!”
“那些个读书好的,大多数都非富即贵。能考上金陵大学堂的,他们占了多数!想当官,穷人还是省省吧!”
众人议论纷纷,吐槽社会的阴暗面。就连大胖子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兴奋,低头喝起闷酒来。
董宋臣看赵竑脸色铁青,沉默不语,朝李唐二人使了个眼色。
李唐和许胜心知肚明,端起酒碗走了过去,各自加入了众人的饭桌。
两个皂吏走进了酒楼,掌柜的赶紧迎了上去。一个皂吏在屋里转圈打量,另一个则是指着门口,面色严肃不停说着什么。
转圈的皂吏回到了前面,两个皂吏红脸白牙说着什么,掌柜的满脸赔笑,低头哈腰,一个小小的布袋悄悄塞入了一个皂吏的口袋。
皂吏们脸上的严肃荡然无存,开始变的亲切异常,伊然一副亲民的好嘴脸。
赵竑看得仔细,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皂吏们志得意满离去,董宋臣适时到了前边,拦住了掌柜。
赵竑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却没有心情喝下去。
吏治、教育,反贪反腐,果然是任重道远啊!
历史上各朝兴替,归根结底,还不是吏治腐败导致。就像历史上的南宋,如果吏治清明,上下一心,六七千万的宋人,怎么可能抵挡不住几十万人的蒙古大军。
();() 说白了,任何王朝的崩溃都是自残。北宋灭亡已经是教训,南宋不长记性玩死了自己,咎由自取。
董宋臣几人回来,赵竑手微微一压,阻止了众人,轻声一句。
“教育司的主事是谁?”
“回陛下,以前是真公兼任,现在是工部侍郎史岩之。”
董宋臣暗暗摇头。看样子,史岩之要遭遇了。
“士大夫主持教育司!是我疏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