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那李掌柜已朝她拱手长揖到底,口中哀哀求道:“请谢二小姐放过小店吧!这云锦确已卖出,本店已无现货。且小姐当日既未下定,也未承诺何时再来。小店小本经营,总不能一直留货不卖呀。”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谢菁菁没料到李掌柜不去求太安郡主让布,反而竟求起自己来,一时不知所措,气得张口结舌。
李掌柜且不答她,只是一动不动地长揖不起。从外面看来竟不知这谢菁菁跋扈成什么样子,能逼得一个五尺汉子如此委屈求全。
坐在一旁的曹月娥若有所思。刘冬雪又素无急智。一时间,这三人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干什么?”
正当谢菁菁懵在原地不知如何收场之时,灼华却接过话来说道:
“我却不知,不过区区三匹锦缎而已,竟能逼得人如此求饶?罢,罢,罢!听雪、射月,你二人现下便带几个婆子,就在这店门口,把那三匹云锦全都裁成六尺小件,送与周围有待嫁女儿的百姓去做衣裳。
“对了,再把那百鸟朝凤的云锦多裁上几尺,送与这位闹事的小姐。这东西我却是不要了。”
此话一出,内外皆静。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三万两银子买的云锦说舍就舍?这样的好东西平头百姓平日里别说买,见都没有见过。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谢太安郡主”。
顿时,店外众百姓皆齐声高呼:“谢太安郡主!”
真是声如滚雷,震耳欲聋。
更有一汉子直接冲店内的谢菁菁喊道:“诶,那胖小姐,你待会儿和咱们一起排队领那云锦。咱倒可以让你排在前面,你可千万莫要挤抢!”
此话一出,又引得人群一阵高声哄笑。只气得谢二小姐暴跳如雷。自己竟被一刁民野汉给调戏了?她堂堂三品官员的嫡出小姐,竟要和外面那帮贱民一起去领她太安郡主的一点施舍?
还有,那太安郡主凭什么高高在上?什么叫闹事的小姐?什么叫把人逼得求饶?自己平白无故地倒背上个跋扈的名声被她教训一番?
这回爆炭一样的谢二小姐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腾”地火起,直接飞起一脚将李掌柜踹倒在地。李掌柜“嗳哟”一声,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曹月娥想去拉她却为时已晚,那谢菁菁指着灼华破口大骂:“哪里来的什么饿不死的郡主!有几个臭钱就敢来这京城里显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个孤女,倒竟敢在京城中撒野。你个有娘生没娘……”
“掌嘴!”
谢菁菁话未说完,灼华陡然发声。虽短短两字,其间的凌厉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郡主身边那位姑姑倏地上前,身手极快,以迅雷之势“啪啪啪啪”反正手就抽了谢菁菁四个嘴巴。
三姑乃练武之人,且曾常年在军中行走。她这四个巴掌岂是常人能受的?谢菁菁顿时便脸颊紫涨,满口牙松,嘴角鲜血直流。
三姑一松手,刚刚还骂势如虹的谢二小姐一下子便如块破布般堆到了地上。
“菁菁!”曹月娥尖叫着扑上前去。转头望向身后带来的一众仆役,咬牙喊道:“你们都是些死人吗?既然不能护主还要你们何用?回去皆拖出去打死!”
她这一喊众仆役方回过神来。自家主子受此大辱,他们这些奴才回去皆是一个死字。不如就此拼了,还能落个护主的名声,尚能保全一家老小。
想到这里,有几个胆大的仆役便欲冲来去捉灼华。
谁知,忽地不知从哪儿横出一英气的丫头拦路。“仓啷啷”宝剑出鞘,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招式,“刷刷刷”几下,打头的几个仆役便全都没了半边头发。
那几人只觉得头上一凉,眼瞅着自己的头发就落了下来,还以为项上人头落地,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犹如烂泥。
随后,门外呼啦啦涌进几个侍卫,皆手中亮着刀剑杀气腾腾。内宅的小姐仆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刘冬雪原本便是被强拉来凑数的,故此刚刚如何闹腾,她皆不去多事掺和。直到谢二被掌掴,她被惊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上前。
这太安郡主也忒霸道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掌掴三品官员之女?她虽不敢妄动,但暗暗叫来贴身丫鬟,让她速去顺天府禀报父亲搬来援兵。
可不想,随着侍卫涌进来的同时,各家几个欲跑出去报信的奴才也皆被拎了回来抛在地上。刘冬雪双眼一闭,心想:完了,今日恐不能善了。
抱着谢菁菁的曹月娥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牙齿打战。可她到底还算有几分见识,虽吓得肝抖胆颤,但仍勉强开口颤声斥道:“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威风?”幂篱下的太安郡主轻轻地嗤笑一声,不辨喜怒,“三姑,教她。”
那语气明明温温柔柔,但听在众人耳中却蓦然浑身一寒,凛冽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