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是到了山下你的地界上才卸了那疤。那个……实在是太过丑陋,我怕吓着你。况且这易容术也不是很难,回城前我再弄出一条来也是极便易的。”
其实这话就有些吹牛了,易容术本就是江湖中极难的秘术,秦昊轩那怪疤又十分逼真,装扮起来自然是耗时费力。
可他就是不想再顶着那丑陋的刀疤来见灼华。即使回去时得再费好一番折腾,他还是要卸下来。虽然灼华曾说过并不怕他那道疤……
呃……师秦说过,他是个极俊俏的郎君。不知道灼华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灼华并不知昊轩心中所想,也不纠结此事,只笑着继续说道:“今日之事,真是有劳你了。”
“谈不上‘有劳’,我也并未出什么力。一切不过是依你的计谋行事。若说,你可真是不得了。王太后会下诏换后,这样不合常理的事竟也料到了。
“虽说此事并非儿戏,满朝文武自会拦着。可我现在想想仍觉得好险。这王太后真是……”
“厚颜无耻”四个字,昊轩到底没说出口来。一来在灼华面前不欲口出恶言。再者王太后终是长辈,碍于教养,昊轩只能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我都要谢你。若非有你,这一局我恐怕尚需费些功夫,绝非如今日这般顺畅。”灼华道。
“说到这儿,我倒是奇怪。”昊轩看向灼华,“当日你做局要与王天浩定下婚约,目的就是为了防王太后今日的这般作为。
“可依我所见,若此婚约真的定下,在爆出先帝赐婚圣旨之时,以王家的无耻程度,定会第一时间退婚,毁了你和王天浩的婚约。
“若如此,那太后的换后昏招就不是现如今这般闹剧一样,说不得会极具杀伤力。运作得当,将你以妃位强行掳入宫中,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齐正清一党能阻拦一二,可那时你已无婚约凭仗,齐党自然也全无今日之底气?王太后再以补救为名强行下诏。届时你必势处两难。
“此事我尚且能想到,你之前也必然料到。我只是好奇,若真是如此,你又如何破局?”
说到最后,昊轩忍不住皱了皱眉。想到灼华若非已与自己定下婚约,说不得现下处境会如何尴尬难艰。
见他如此,灼华心中不禁添了几分暖意,看向昊轩的眼神中笑意更深。
“要不说,我得多谢你呢。正因有你相助,我才免了不少周折。你问我若和王天浩定下婚约,此刻先帝圣旨现世,王氏厚颜悔婚,我该如何自处?”
说着,灼华笑盈盈地伸手拿起一把茶刀于掌中把玩。
“也不是什么难事。这里是什么地方?最不缺的便是一把剃刀。届时,我只立刻剃了头发出家为尼,对外宣称因不堪受王氏姑侄匿诏矫诏后又逼婚退婚如此几次三番的羞辱,已心灰意冷,愿远离红尘……
“自会激得群情沸腾。而齐正清自然也会抓住时机!往下他如何操作,却已不是我这剃度为尼的出家人能左右得了的了。”
口中说着不能左右,可眼中却是自信满满。可见她之前的谋划已十分妥贴。
只是不想,灼华说完此话,却见昊轩勃然变色。她不由得被骇了一跳。
“你的计划竟是如此自毁?”昊轩努力压着声音,不让自己咆哮出来。
“并不是自毁。”灼华虽然诧异,但仍耐心解释道,“于我不过是少了三千烦恼丝,不疼不痒,并无什么损失。”
昊轩简直快被灼华给气乐了。剃度出家,遁入空门,这样天大的事情,竟被灼华如此轻描淡写地给说了出来。
且之前还真的认认真真谋划,差一点便要成局。这一刻,他再一次庆幸自己当时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阉了王天浩。
“出家岂是儿戏?!你又不是平常之人,若以后还俗,定会有万般的周折!”
“……可,我本也没有打算还俗呀。既已出家,青灯古佛也是不错。我自小便在这山中的庵堂长大,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大大的不好!”昊轩气急败坏,猛然站起身来。
灼华吓了一跳,惊讶地抬头看他。
昊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莽撞了,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闷闷地一屁股坐下,阴沉着俊脸别扭地看向一边,半天方才嘟囔出一句:“好在最终你与我结盟。”
见他这样,灼华忍不住低头又噗嗤一笑,随后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石桌道:“诶,你刚刚不是在山下唱了极好的山歌吗?不如也唱给我听听……”
……
跟着昊轩一起上山的喜宝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这次只远远地找了棵大树,往树杈上一躺,再不像以前那样一来便围着敏毓转圈。
而羽寒自和敏毓一同将昊轩送上山后,便黑着一张脸守在院门外,无论敏毓如何逗他,就是不言不语。气得敏毓直跺脚。
忽然间,这三人皆是一顿,只听院墙后面欢欢快快地飞出一支山歌来。
黄羽寒的脸更黑了,简直似乌云罩顶,马上就要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