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羽箭已然没入林卓大腿,林卓当场扑倒,哈虎连忙转身,格挡掉另一支羽箭。
远处阁楼上人影闪动,脚步声急促响起,又有几支羽箭自上而下射出,哈虎左挡右挡,小臂上也中了一箭,在林卓周围落地,射速奇快,深深插入地面。
“来人,保护林公子,抓贼人”陈敦义回过神来,大吼一声,旁边被吓傻了的门丁们才慌不迭的拔出兵刃将血泊中的林卓三人救下,向着远处几个粗布衣裳的贼人扑去。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哈虎呼唤不迭,五大三粗的汉子,带出了哭音儿。
陈敦义心中一紧,一边喝令衙役们将林卓送到府内客房,一边让亲随速速去请大夫。
林卓在唏嘘。
曹老总那么多疑诡诈的人,也被屁股开花的黄盖给忽悠了过去,不是没有道理。
何举那封言辞恳切,杜鹃啼血的书信,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自己跟陈公子虚与委蛇,攀关系,套交情,也毫无进展。
大腿上插着一支箭,总算是能够走进,呃,应该是躺进这叙府府衙的大门。
林卓有精力在这里唏嘘,显然他的伤势并不重。
当然,林卓也是很吃了点儿苦头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关圣人,箭支拔出来的时候,那种撕裂的感觉十足酸爽,林卓很没出息的娇啼一声,活生生痛昏了过去。
哈虎皮糙肉厚,箭支拔出来的时候,皱皱浓眉就过去了。倒是陈苏,看上去文文弱弱,拔箭的时候,咬着毛巾一声闷哼,额头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仍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林兄主仆三人,都是忠勇仁义之辈,高风亮节,在下佩服之至。”陈敦义正正衣冠,朝着三个残障人士深深作揖。
“陈兄过奖,说来惭愧,林卓家境贫寒,与这二位也并无主仆分际,他们此番挺身而出,林卓也是感佩在心,必有后报。”
“公子言重了,公子大仁大义,陈苏心中,公子与主家并无异同,为公子效死,是陈苏生平大幸。”陈苏面色惨白,语出至诚。
“……”哈虎讷于言辞,吭哧片刻,“哈虎也是一样。”一条凛凛大汉,刀剑加身也未曾皱眉,此刻却满脸张红,模样颇为憨直可爱。
“林兄,家父得知府前惊变,大为恼怒,有意在明日午后与你一晤,不知林兄……”
“如此太好了,多谢陈兄,戎县父老,万千生灵瞩目在林卓一身”林卓说着有些哽咽,“林卓一死不足惜,只盼戎县能有解救之机”
“陈兄高义,林卓铭感五内,没齿不忘”
林卓挣扎着强撑下床,“扑通”一声,朝着陈敦义跪拜下去,哈虎和陈苏也跟在后面下跪行礼。
“林兄切莫多礼。”陈敦义慌不迭将林卓搀扶住,“敦义不知戎县事态为何,亦不知林兄遭际如何,然而贼人胆敢在府衙行凶,想来凶险颇多,敦义略尽绵薄之力,万万不敢居功。”
“林兄仁义情怀,矢志不渝,实在感人肺腑”陈敦义将林卓扶到床榻上,心绪难平,“倒也难怪这二位壮士能为林兄舍身忘死”
林卓终于见到了陈文杰,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的男人,脸型方正,法令纹深深,高坐厅堂,不怒自威。
“戎县童生林卓,见过知府大人。”
“林卓,尔既为童生,不知学业如何?”陈知府不走寻常路。
“林卓不敢狂妄,然而圣人之学,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陈知府是深有理论素养的人物,跟林卓探讨了一番儒学的义理,尤其是心学理论,两人颇有共识,对林卓略略激进的思想,还做了些品鉴和指导,叮嘱林卓不可偏狭,倒是一片长者之风。
“戎县情形,何举在信中有所提及,不意竟然酷烈至此。只是此间内情复杂,恐难以调和。”陈文杰终归回到了主题上来,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