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举有点儿兴奋。
大晚上的睡不着觉,来找林卓唠嗑。
“贤侄,那些西城和后街的城狐社鼠都已经招认,米粮是他们调换,由通判大人指使,完好的米粮全数又回了和润号的腰包,证据确凿,真相大白,是否就可以将哈朴和金凫释放,据实上报给恩师,此案就此了结?”
林卓淡淡的看着这位县令,他不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也不是看不明白前后因果,只是本能的害怕把赵贞吉得罪死了。
“世叔可知,若就此了结,在申时行老大人那里,您最多算是无功无过。”林卓恨其不争,眼神严厉,“但是在赵贞吉那里,在许翰那里,却是大大的忤逆,这个道理,世叔不会不懂吧”
何举脸色微变,林卓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让他不适。
“世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日你脱身而去,明日就会有无穷的陷阱等着你,当然,也等着我”林卓也不想给他留面子,这厮的阶级软弱性实在可恨透顶,“到那时,没有了林卓,不知道世叔又该如何脱身呢?我很为世叔忧虑啊”
林卓和煦的笑容,透出来的,却是强势的警告,你要是现在脱身,等于把我丢在火坑里,那么大家就是敌非友,洒家也须饶你不得。
“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必须弄一个铁打的证据链条,将许翰还有他的恩师赵贞吉,”林卓眼睛光芒大放,“活活绞死在戎县。”
何举悚然而惊,脸上阴晴变幻,坐在原地默然不语。
“林公子,邓子龙求见。”
“将军请进。”
“公子,我安排部属的家人去打探过了”邓子龙压低了嗓门儿,瞥了一眼枯坐在对面的何举,对着林卓说道。
“可有收获?”林卓眼中精光一闪。
“公子算无遗策,府城官仓米粮照往年成例,应该是一年一换,以防霉变,然而,去年和今年,都没有换粮的迹象”邓子龙见林卓没有回避着何举的表示,也就不以为意。
“也就是说,此刻,如果官仓里有粮食,也应该都是些霉变的米粮,”林卓喃喃自语,“而且,更大可能是,官仓里此刻连霉变米粮都没有,是空着跑耗子的”
“公子,会不会”邓子龙想了想,觉得许翰应该没有大胆直接把府库搬空,“会不会他们把那批完好的米粮又放回去,府库里都是完好的粮食?”
“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以人性的贪婪而论,进了腰包的钱粮,再让他们放回去,恐怕,难呐”
“不过,”林卓嘴角笑容诡异,“我们,倒是可以引蛇出洞,逼着他们去填这个坑”
林卓面容一肃,“邓将军,你且带兵秘密潜回府城,在和润号和府库两边设置眼线,一旦和润号有大批运粮迹象,就在运粮半路上把他们全部扣留,之后再找借口包围府库,不许任何人进出,料必会有聪明人主动帮我们查出主谋的。”
“是,公子算无遗策,子龙这就去办”邓子龙也没问林卓怎么引蛇出洞,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书房里又沉默了一小会儿。
“何大人,通判大人在食无竹关押良久,于理不合,如今证据确凿,应该解送到戎县大牢较为稳妥,您,意下如何?”林卓不待见赖着不走的何举,连“世叔”都不叫了。
“正该如此。”有了台阶,何举立马往下出溜。
心中却是起伏不定,以前让林卓叫“世叔”,他觉得是一种施舍,现在看来,人家叫“世叔”竟是在给面子?
何举磨了磨屁股,还是没有离去,他觉得这个状态似乎不行,不太稳妥嘛。
“大力,你去,告诉史管事,通判大人要解送大牢了,场面要热闹一点儿,得弄个夹道欢迎什么的,府城那边儿也应该人尽皆知才对,不然,对不起人家这府城来的高官身份”林卓把耿大力叫到身边安排。
“另外,让史富史贵从守备营挑一两个通判大人的亲信,混到通判大人身边帮他送送家书什么的,为许翰大人增加一些刺激感”
“还有,你再去跟常二少爷聊聊天,从他身上搜一封代表许翰跟白莲勾结的信件出来,要写得云山雾罩的那种”
“搜?”耿大力略略挠头,旋即恍然。
“是,嘿嘿,我这就去。”耿大力颠颠儿的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