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举点点头,面上微微得意,林卓可以算是他竖起来的文教政绩,“戎县灵竹是快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想没有耳闻都不行啊,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制艺集子,似乎不妥,或者,贤侄另有深意?”
面对何举探究的眼神,林卓微微一笑,却并不说透,“这本制艺集子,就是给有心人准备的”
何举凝视林卓片刻,也不再细问,“在弥封房内,倒是有两个人手,其余都在存卷房、搜检房等地,无关紧要,考房内,却都是赵固和泸州府学的人”
“府学有个训导,姓孙,世叔可令几位执事前去问候一声”
何举眉头一掀,缓缓点头。
泸州府的下水道里尽自藏污纳垢,暗地里机关算尽,鸡飞狗跳,赵固大人不管不顾,踏着他魔鬼的步伐,带着院试的凛凛寒风,飞驰而来。
叙府、泸州府两府的头面人物为这位省城来的高官进行了盛大的接风宴,地点选在泸州府的山海居,据说本来打算定在食无竹的,但是被赵大人一口拒绝了。
两府府学的教员,两地的士绅,还有一些隐居的文人高士,都参加了,想来是要聚齐士林人物,召唤神龙,给赵大人一个热乎乎的面子。
接风宴的细节不得而知,只是散席的时候,大家的姿态似乎都算不上优雅。
赵固老大人绷着一张老脸,昂昂然横行而出,叙府的何举、泸州的张瑚随后走出,都是面色阴沉。
“素来听闻此老为人尖酸狷介、崖岸自高,今日一见,更胜闻名。”何举估计吃了不小的瘪,说话有点儿难听。
“世叔切莫挂怀,赵固任性久矣,据我探听,前面几府的院试,他也是任意独断、一意孤行,许多俊彦都在他手里成了吊车尾,还要参加科试,再被他蹂躏一番。”林卓很是唏嘘。
“那,若他执意作梗,恐怕即便与刘承悦捆绑,也难保他一狠心两者全弃,此时须得再作打算才是。”何举看起来被赵固的混不吝弄得有些麻爪儿。
“为今之计,只有做两手打算,一则以防,一则以攻,那赵固横行无忌,只因升迁无望,即将致仕,若是有把柄掌握在我等手中,让他致仕不得平安,不怕他还嘴硬”林卓眼中寒光闪烁,本来只想平平安安着陆通过院试的,要是这老头儿把所有路都堵死,说不得,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也好,我去拜望一下张知府,关键时刻还须守望相助,万不能让这老不死的,在川南胡作非为。”何举顿时同仇敌忾。
七月十二日,泸州府府学,叙府和泸州府的近千名童生,就要在此地参加院试。
遵照差役的唱名,泸州府各县的学子渐次进入考房对号入座,林卓也看到了刘承悦,一张大饼脸,五短身材,姿色很是一般,衣着口味比较别致,身穿一袭绿袍,士子考试,cosplay关老爷有个毛用。
泸州府走完,就轮到了叙府,几个州县过后,就到了戎县。
“戎县庞凯。”
“戎县高士进”
……
“戎县林卓”
顿时无数双眼睛都朝着林卓射来,毕竟是个大大的知名人物,最近整个四川也就此人算得上搅动八方风雨了。
众多的目光中,有的艳羡,有的审视,有的钦慕,有的赞叹。
当然,有一束目光比较特别,正是姿色一般的刘承悦刘公子,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不服气,毫不掩饰的冲林卓释放内心深处的小火苗儿,一副被娇宠坏了的模样。
相比之下,林卓就有教养得多了,对他微笑颔首。
别担心,刘兄,你不招呼我,我也会来的,我们还要互相伤害的嘛。
殊不知,他们两个在这里眉来眼去、基情四溢的时候,高高站在正厅门口,监督学子们搜检入座的赵固,也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林卓。
倒是有副好皮囊,怪不得如此张扬跋扈,恃才放旷,还敢与我理学正宗叫板,哼,不自量力。
林卓进入考房,找到自己的座号坐下,很熟悉的感觉,还是一张坐席,两端各坐一个考生,对面那位同仁还向林卓友好的拱拱手,林卓也微笑还礼。